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圈里GeeWhy”（ID：G-why-）。作者：米条、师烨东。题图来自IC Photo

被许多人批评为“年度最差”的海南国际影戏节，将于今天正式落下帷幕。

只管已经办至第三届，但今年的海南国际影戏节照样有许多地方叫人感伤“一言难尽”：充满甲醛气息的影戏院、不够专业的前言对接、杂乱的排片放置、频频发生的放映事故……不少媒体人、影戏人都向圈里GeeWhy埋怨，这届海南影戏节的杂乱水平，远远超出他们想象。

“影戏节事故”不是新鲜事。若是关注海内影戏市场，不难发现最近几年“影戏节”、“影戏展”正变得越来越多，有官方牌照的影戏节、影戏展就有十余个，种种地方影戏节、微影戏节也在这几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影戏节多了，关于影戏节的槽点也在变得越来越麋集。虽然不一定像今年海南影戏节这般事故频发，可是普遍都“差”得各有特色：

在影戏开播前暂且替换放映的版本；在放映过程中泛起画面失焦、字幕不匹配等低级事故；请来一批行业大佬做论坛却连嘉宾的名字也弄错；一些行业人士的演讲稿从年头说到年尾险些一字不差；举行影迷流动时先让向导讲上几十分钟的话……

 影戏节放映事故时常发生

对于影戏节来说，仅体验欠好实在照样其次，更主要的是，其本应施展的产业价值也并不明晰：产业论坛总是浮于外面、泛泛而谈；创投环节项目重合率极高，有时候接连两个影戏节里，重复的项目能到达70%以上；竞赛单元更是有些尴尬，有的获奖项目甚至完全没有受众认知度。

 

这不禁让人发生疑问，中国需要这么多影戏节吗？

 

在回覆这个问题前，先理清什么才是“影戏节”。

 

现在海内许多常见的“某某市某某影戏节”，都不能算是严酷意义上的“影戏节”，除了没有取得相关的影戏节牌照外，其本质更像是一种“影戏展”，主要功能是影片展映和相关宣传，例如北京国际体育影戏周、中国农民影戏节都应归于其中，在此就不多讨论了。

 

现在内地有官方牌照的影戏节，包罗北京国际影戏节、上海国际影戏节、丝绸之路国际影戏节等，基本上都带有了一定的官方属性。

对照成熟的影戏节，除了展映单元，还会包罗竞赛单元、市场单元、创投单元、产业论坛和大师班等部门，目的在于促举行业之间、行业与观众之间的交流。根据这个尺度，First青年影展等“影戏展”或者“影戏周”，虽然不叫“影戏节”，但其职能上则和影戏节相同。

 

若何评价一个影戏节的利害？

 

有相关从业者以为，评判尺度应该至少包罗以下几点：“首先，展映单元片子的质量和映后交流的质量是不是足够好；其次，到底有若干新片子或者新影戏人，是从这个影戏节里出来的；最后，竞赛单元奖项的含金量够不够，这其中就包罗参赛影片的质量。”

 

影戏节不仅是影迷刷片的福地，其焦点是产业交流与互助，因此判断一个国家的影戏节数目是否“超载”，不能光看绝对数字的若干，而应去看影戏节的生长和影戏产业的生长是否相“匹配”。直白点说，就是影戏产业有没有生长到需要那么多的交流需求，否则很容易就酿成圈内少部门人的自嗨。

 

在影戏产业最为蓬勃的北美，虽然对照大型的影戏节有二十多个，然则各有偏重、差异，或和文化需求契合、或和当地影戏产业的生长契合。例如美国旧金山国际亚裔影戏节，致力于将亚洲文化以影像的形式先容给当地观众，而美国拉丁影戏节则是拉丁影戏和拉丁影戏人举行展示的舞台。

 美国旧金山国际亚裔影戏节现场

但很显然，海内一些影戏节已经成了某种自嗨，自己没有和产业生长相匹配。

 

最直接的一个问题，便在于影戏节缺少好影戏。原《青年影戏手册》执行主编耿聪多年前曾对媒体示意，中国办不出好影戏节的缘故原由有许多，但其中最直接的一个缘故原由，是中国暂时没有生产出好的影戏。这个看法放在今天来看仍然建立：中国还没有“足够多”的好影戏。

 

在疫情之前，中国已经是全球第二大影戏市场了，每年都有近千部国产新片问世，可在这之中，真正足够成熟且具备不错艺术价值的影戏还相当有限。

在此靠山下，想要保证十多个差别的影戏节上都有足够多的优质影片介入，险些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海内外许多影戏节都要求竞赛影片必须是天下首映或者国际首映，以是许多希望角逐国际大奖的国产片，也会放弃加入海内影戏节。

 

不仅海内的优异影戏少，“国际首映”的门槛，同样令许多外洋影片对中国影戏节望而却步。

有策展从业者示意，对于外洋影片来说，选择中国的影戏节最大的疑虑实在是知名度不够高、对其吸引力有限。“虽然中国影戏市场最近几年生长很快，但大多数国家的影戏人照样更认可美国和欧洲的影戏市场及影戏节奖项。一些质量较好且知名度较高的影片来说，肯定是优先思量欧洲的几大影戏节。”

 

早在20年前，就不停有媒体质疑，一些中国影戏节参赛影片质量较低，然而直到最近几年，这样的情形依旧没有太多改善。例如获得2019年北影节天坛奖最佳影片的《幸运儿彼尔》，豆瓣评价人数仅有1400，而早年获奖的《晚年逆境》《卢卡》等豆瓣评价人数都在200以下，热度可见一斑。

影片质量不出挑，能在海内影戏节上真正获得机遇、被更多人看到的新人实在也相对有限。

 

海内影戏节，现在最大的产业价值之一体现在创投环节，即为年轻的创作者们提供较大的平台去和资方联系。但多位经常介入各大影戏节创投的从业者都指出，现在海内影戏节创投的项目重叠率普遍较高，去两三个影戏节的创投就能把这年对照好的项目都看完了。

 

但在有的从业者看来，创投项目少并非单纯由于优异影片少，许多影戏节的创投环节基本没有吸引到足够多的项目，甚至有团队不知道海内某些大的影戏节有创投环节：“单从影戏节创投项目重复的征象来看，可能会让人以为影戏节饱和了，但以我们自己做影展的履历来看，实在不少有才气的团队、好的项目，基本都没有进入到影戏节创投里的。”

 

专业团队的缺乏，是发生这种征象的主要缘故原由。

 

一场大型影戏节的背后，筹备期往往能到达半年以上，这就需要一个专业且重大的团队，来卖力种种项目的谋划与落地。然而在采访了多位影戏节（展）相关人士后，他们见告现在海内影戏节方面的策展人才十分紧缺，以至于许多项目都找不到合适的策展人。

 

“策展相关的专业在海内照样很小众的，以是来我前公司应聘的基本上都是有外洋留学履历的。但普遍来看的话，真正有实战履历的从业者照样很少。”某前影戏节从业者透露。

 

据了解，今年海南影戏节之以是会事故频发，很主要的一个缘故原由便在于上届影戏节后团队内部发生了些转变，本届影戏节采用了全新的团队。“新团队不是很懂影戏、影迷和媒体，因此才会犯一些被人诟病过于低级的错误。”有业内人士示意。

 

但这并不代表只要找圈内人来办，影戏节就一定能做得好。一位介入了某影戏展谋划的影戏人便坦言：“不是说懂影戏的人就能做影戏节策展，我们在做影戏展时就很缺乏会务的履历。而海内许多影戏节，也正是由于缺乏响应的人才，以是连自己服务的对象是谁、要杀青怎样的诉求都不知道，才会造成创投项目、影片和影戏节之间的错位。”

 

若是根据上面这一系列梳理下来，会发现从影片供应、人才贮备到产业端的诉求等，现在在中国都很难支撑起那么多影戏节的差异化生长。但问题的焦点不在于影戏节数目的若干，而是在于影戏节的形式，是否真的能和影戏产业接轨。

 

平遥影戏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从规模上来看，它远比不上许多大的影戏节，但其在业内的受认可度和好评度却一直较高，不少优质的外洋影片也愿意把首映放在平遥。数据显示，平遥今年的官方单元展映当中，有43.4%的影片为全球首映、近9成为亚洲首映。

 

这一方面是由于相比于海内不少影戏节的官方靠山，平遥整体的商业化、开放度，要做得更好一些；另一方面，平遥影戏展的创始人贾樟柯、艺术照料马可·穆勒在影戏行业里的名誉，在其中起也到了很大拉动作用。

只不过平遥终究照样少数，许多影戏节的模式与之另有很大差异。

 

最近几年，不少媒体人都指出，除了展映环节之外，北京影戏节整体的空气都不比过往了。影视圈的大佬们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不少论坛基本上酿成了“闭门讨论会”、干货和亮点不多，已往几年甚至泛起过热门影片的钻研会上，影片资方和主创无一人加入的情形。

 

不止有一位影视公司的中高层，曾在私下里示意，这主要是由于“北影节的整体空气太过官方了，不太适合我们的流动”。相比之下，上影节整体的天真度和商业化做得相对好一些，这也是许多影视公司都把商业公布放在了上影节的缘故原由，如此一来也能获得更多曝光。

而另一位曾在某影戏节组委会工作过的业内人士则提出，现在海内许多影戏节的形式都不够天真、开放，即使是在产业论坛上，嘉宾也因种种挂念很难各抒己见。

 

这些对照正式的影戏节、影戏展还不是最夸张的，许多由地方举行的影戏节、影戏展，已经完全成为了一种当地的体面工程、政绩工程。实打实的影戏展映、影戏流动没搞若干，种种大型晚会、开幕式、座谈会和向导讲话倒放置了挺多，很难叫人信赖这是一个“影戏流动”。

 

类似的情形，不禁使人想起十多年前，许多地方一窝蜂地兴建种种影视拍摄基地、影视乐园，要对标横店搞影视旅游。效果到2012年左右时，有80%的地方影视基地和70%的地方影视乐园是处于亏损状态，能盈利的还不到10%。

上海影视乐园2019旗袍节

若是影戏节都是这样，那无怪乎人人会以为一些影戏节多余了。但实在许多真正介入过影戏节的业内人士都以为，要是影戏节整体能更开放一些，那以现在中国影戏产业的生长速度和市场吸引力来看，逐步把一些影戏节牌子做大、吸纳更多的人才和优质影片进入并不是难事。

 

现在海内十余个官方的影戏节和许多民间、地方的影戏展实在并不算多，若单以影戏的交流和展映需求来看的话，还可以更多。但问题是许多影戏节普遍没有很好地施展其职能，而整个影戏产业的生长也没有真正匹配上。

因此若是真要想把种种影戏节做成一块文化招牌，照样得让一切回归到影戏自己，比起追求数目，更应该踏踏实实把影戏的质量做好，而不是做成徒有虚名的体面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