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AI前线（ID：ai-front），作者：刘燕，头图来自：unsplash

“逃离”硅谷

硅谷，可能待不下去了。

今年，肆虐的新冠疫情重创硅谷科技行业，多数科技公司执行在家远程办公，然而这并不能缓解损失，一场裁员潮由此掀起。

Uber 裁员 3700 人，Airbnb 裁员 1900  人，Lyft 裁员近千人……据硅谷失业追踪网站  Layoffs.fyi Tracker 统计，自今年 3 月 11 日以来，硅谷有 592 家手艺创业公司启动了裁员，累计有 80609 名员工被开除。硅谷失业率上升为 9.3％，在疫情大流行前一个月，这一数字仅为 2％。

在硅谷，40% 的工程师是外籍员工，在这其中有三成是华人。一位硅谷资深工程师示意，在谷歌、Facebook、英特尔等大多数公司中，来自中国的工程手艺人员约占到了亚洲籍员工的一半。

外媒 ITZone 将此次裁员潮形容为硅谷十多年来从未履历过的一场风暴，成千上万的华人工程师受到波及，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失去高薪事情。

然而对于许多华人工程师来说，失业并不是最难的一道“关口”。

特朗普政府推出的一系列不太友好的事情签证政策令华人在硅谷的职业门路“雪上加霜”。根据 H-1B 签证的划定，上一份事情去职后，有 60 天的脱期期（Grace Period）。这意味着，失业者必须在 60 天内找到新的事情，否则就无法继续留在美国。

今年 10 月，美国劳工部和河山平安局宣布了限制 H1B 签证的重大改造，新规划定大幅度提升最低工资要求，严酷限制申请人专业靠山要求，缩短部门申请人签证时效。这次改造被视为 20 年来最严苛的 H1B 签证规则。

多位有硅谷从业履历的华人手艺人士告诉 InfoQ，硅谷裁员潮和 H1B 签证改造对于事情 3 年以内的华人尤其是应届生影响很大。应届结业生起薪较低，H1B 又提高了最低工资要求，这样一来，会有许多公司不愿意多花钱招人。事情三年以内需要有事情签证，H1B 规则变严苛后，事情签证申请难度陡增。美国河山平安部预计，新规施行后将有约 1/3 的申请者被拒。

疫情阴霾下，不少公司都关闭或“冻结”招聘，这些猝不及防被裁掉的华人工程师找事情的难度也比以往增添了数倍。

硅谷华人工程师吴明（假名）透露，疫情时代，美国政府发放失业津贴，这些津贴数额甚至高于通俗工资收入。不外，津贴工具仅限于美国公民，只持有事情签证的华裔工程师是拿不到的，这就意味着，他们在失业时代的生涯问题也面临挑战。

一旦在 H1B 脱期期内还没有解决事情问题，那么就要被迫脱离硅谷。为渡过艰难时刻，许多华人工程师发起了求职相助社区，相互“抱团”取暖和。

美国疫情仍在连续伸张，确诊人数跨越 1500 万例，形势异常严重。由于疫情失控，美国海内反华情绪高涨，在美华人遭受歧视、甚至平安威胁。晦气形势促使不少华人下定了回国刻意。

商业摩擦靠山下，中美关系充满变数。特朗普上任以来对华政策愈发强硬，中美手艺争端加剧，出于对手艺输出的担忧，美国政府对于一些华裔科研人员产生了太过嫌疑，此前一些关于中国公民涉嫌窃取美国商业秘密的案件也在这个时期加快了推进速率。这令华裔工程师最先嫌疑和担忧他们在硅谷及美国其他地方所处的身份和职位。

在人工智能、芯片等美国以为领先于其他国家的焦点手艺领域，美国科技公司对于让中国工程师接触和提升到上述岗位上加倍郑重了。这意味着，中国工程师要想在事情中取得突破或向上提升，越来越难了。

今年 8 月，Herbert （英文名）回国创办了一家云平安公司。此前他曾先后在 IBM、字节跳动北美 AI Lab 从事网络平安事情。早在三四年前，Herbert 就萌生了创业的想法，由于他看到了网络平安在美国的“天花板”。“中国人的身份对美国人来说是不可信的，在缺乏基本信托度的情形下，再做网络平安解决方案会有诸多限制”。

当下中美不确定的关系对 Herbert 创业也具有直接的促进作用。整体来说，中国对平安更为重视，伴随着 IT 国产化的趋势，原先一些同时在中国和美国可用的平安方案没法继续使用了。

在拿到第一笔融资后，Herbert 的创业团队已组建起来，第一款产物正在主要研发当中。对于接下来的创业之路，Herbert 很有信心，在他看来，相比外洋，海内网络平安领域的市场空间更大。

特朗普的总统任期即将竣事，拜登上台后可能会一改前任的强硬政策。此前有媒体报道称，拜登或将推出 H1B 签证改造，增添签证名额，作废基于国家的绿卡名额限制，STEM 博士结业直接拿绿卡等一系列移民政策。

吴明示意，拜登的新移民政策有利于留住华裔手艺人才，这对中国不太友好，但这些政策未必能通过。他以为，即便如此，生怕也不会取消华裔工程师回国的念头，“中美匹敌摩擦短时间没法回到已往，一旦有了裂痕，弥合起来并不容易”。

留下，照样回国？

留下照样回国，是一个问题。

华人工程师再一次站到了职业门路的十字路口，留下来要面临现实的“捶打”，回到海内意味着要放弃此前打拼的一切从头再来。向左照样向右，都很被动。

有人不甘苦心追逐的“美国梦”因一场疫情“黑天鹅”而前功尽弃，在失业后四处求职，哪怕已邻近 H1B 脱期期倒计时。有人动了回国的念头，另有一些原本有回国设计的人趁着时机将设计提前了，并最先接纳行动，增强与海内公司间的联系。

疫情与裁员潮双重袭击下，越来越多的华人工程师想要脱离硅谷了。

华人在线社区“一亩三分地”上，不少网友发帖追求海内的事情岗位。但对于回国这条路，他们仍心存这样或那样的挂念。

一方面，许多华人工程师忧郁回国事情后薪资待遇大打折扣，生涯质量下降。

东莱（假名）自今年 8 月被开除后就一直在中美两地同时找事情，做两手准备。他来美国已有 8 年，呆的越久漂流感越重，就越想回去了。但他对照纠结，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回老家事情，薪资就会大幅缩水，一年收入抛去各项硬性支出外，可能很难攒下一套首付钱。

整体来看，现在硅谷科技公司的薪资水平高于海内。Herbert 估量，若是根据汇率算的话，硅谷手艺人的平均薪资约是海内的 3 倍。

薪资水平也与公司规模相关。

海内 BAT 等互联网大厂开出的薪资可能已经与硅谷大厂持平甚至个体公司已跨越硅谷大厂了。海内某大厂驻硅谷办公室的一位手艺人方可凡（假名）向 InfoQ 示意，由于房价、交通等消费用度居高不下，硅谷员工可支配收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在旧金山一个年收入 11 万美元的家庭都快靠近贫困水平了”，因此他以为，华人工程师在思量回国后的待遇时，应偏重可支配收入是否与在硅谷时相匹配。

海内初创公司的待遇水平现在与硅谷相比要低许多。不外初创公司不看现金，一样平常看未来的退出情形，手中的股票期权能否兑现更主要。韩明坤（假名）2016 年从硅谷一家手艺公司去职，回国加入了一家创业公司做高管，他告诉 InfoQ，身边另有不少创业的同伙，薪资对比在外洋时“砍”得厉害，有的每月只拿几千元，有的甚至不拿薪资。

“说实话，我现在一年的收入还没有在外洋时一年的税多”，但韩明坤不是稀奇在意这一点。用他自己的话说，他骨子里更喜欢创业公司的激情，快节奏和创造力，不想成为大厂的“螺丝钉”。

薪资之外，“996”也是华人手艺工程师们的一大挂念。外洋没有 996，一来是执法不允许，二来硅谷科技公司不提倡加班文化。

听云总裁赵宇辰在接受 InfoQ 采访时示意，他回国前后的事情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特意打开航旅纵横看了下，已往这一年在“天上飞”的里程逾越了 99% 的用户，出差和加班的频次明显增添。

赵宇辰在外洋时的生涯反倒轻松许多，天天下昼五六点钟准时下班 。“外洋几乎没有公司做到‘996’这么拼的，若是单个项目紧要需要加班，也不至于历久‘996 ’，多数人照样下昼 5、6 点就下班了。自愿走也不强制，相对来说事情压力没那么大，一样平常回家可以完全不看事情的事”，赵宇辰示意，也正因此，若是海内 offer 给的薪资不高，许多人就以为回来不太划算。

要走出恬静区并不容易。尤其对于那些在美国打拼数年，已成家有娃的华裔工程师来说，要“割舍”的更多。

此外，在手艺头脑、工程师文化等方面，海内和硅谷的科技公司存在诸多差异，美国工程师尺度化水平好，流程规范。中国的种种流程、尺度相对弱一些。华裔工程师回国后要实时调整自己，以尽快顺应海内科技公司的手艺空气。

“这些压力要正视，一个是发达国家，一个是生长中国家，不能要求生长中国家天天过着休闲的生涯，尤其中国可能做不到”，方可凡建议，面临回国存在的重重挑战，首先心态上要接受，若是做不到，那最好不要回国，“我就忧郁一些人模棱两可，想回又不想回，一边不放弃这边，一边又不放弃那里，这样是不行的。机遇往往掌握在胆大、敢于迈出这一步的人手里，可能回国后会辛劳一点，但我估量一半以上的人都能‘混’得很不错”。

硅谷走下神坛

硅谷可能不再是华人工程师梦想中的“圣地”了。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硅谷是手艺人眼里的“乌托邦”。硅谷主导着全球手艺创新，是创新者和创业者的摇篮，全球最有影响力的科技巨头在这里降生。

海内互联网科技公司深受硅谷手艺文化的影响。例如，Netflix 的工程文化为众多海内一线互联网公司所借鉴，Facebook 推许的年轻文化，被许多海内新锐小巨头公司“抄作业”。

福利待遇高，科研环境好，生长前景灼烁，在手艺从业者眼里，硅谷能够让他们手艺改变天下的和财富自由的梦想成为现实。一项数据显示，在美国有 500 多万的华人，其中有 50% 左右的华人从事手艺和管理事情，这个比例实在挺高的。但在已往，由于就业环境、待遇、文化等缘故原由，许多人出去后便不愿意再回国。

硅谷的手艺主导职位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受到挑战。而近年来，硅谷的黄金十年行将落幕，谷歌、Facebook 等巨头垄断愈甚，试图将所有资源都笼络在自己手里，削弱了硅谷的创新活力。

美国《经济学人》曾撰文谈论，在科技行业十分普遍的“巨头收购”模式，根本上是扼杀了创新。曾经的硅谷，一个车库就可以创造出改变天下的公司，但现在互联网这个曾经以流动率著名的行业最先变得像传统的由少数几家大公司主导的寡头垄断行业——由少数几家大公司主导，它们在该行业的霸主职位看上去越来越稳固。

在已往的十几年里，硅谷没有泛起新的巨头公司，现有的一些独角兽在实力上与昔时的谷歌、facebook 似乎很难相提并论。

硅谷正在逐渐走下神坛。

伴随着中国互联网的崛起，海内基础设施建设、科学手艺等领域飞速生长，加上政策利好，人口盈利等促使海内迎来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的发作。在移动支付、电子商务等领域，海内市场的重大消费需求和普及活跃水平领先于美国。

赵宇辰本科结业后去赴美读直博，厥后留在硅谷事情，前前后后在美国 10 年。2017 年，由于事情的关系，他经常回国加入流动。“在与投资人、创业公司接触后，感受自己错过了互联网高速生长的 10 年，那时海内移动互联网正热，像移动扫码支付这些在外洋都没怎么见过。海内生长正欣欣向荣，我以为自己应该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于是就回来了”。

硅谷的吸引力下降还体现在，它并不是唯一的理想天堂了。综合思量到华人在硅谷职场的提升天花板，因肤色问题而面临的歧视，文化差异等挑战，近年来，新加坡等国家成为海内许多优异的手艺人才就业和生涯的首选。

硅谷华裔“人才回流”渐成为一个趋势和潮水。他们选择放弃在硅谷的事情和绿卡，回到海内事情或创业。近年来，李开复、陆奇、张宏江、张亚勤、林斌、沈向洋等一批顶尖华人高管回国生长。

OCInsights 分析师 Luna 对已往近 20 年来从脸书、谷歌、苹果、微软四家公司去职的 600 位华人科技高管的调研后发现，2014 年是回国创业岑岭，2015 是留美创业岑岭。现在在美创业的华人手艺高管数目约是回国创业的三倍，这一比例近年来出现逐步缩小趋势。

Herbert 感受到，中国的创业环境对于像他这样的初创业者更友好。美国的创业环境资源和人力成本高企，创业拿到的首轮融资，在海内更‘禁用’一些。他希望打造一家更智能化的 TO  B 的平安公司，相较需求已饱和的硅谷，海内的 TO  B 市场另有很大的生长空间。

回国的华裔手艺事情者中，多数人倾向于选择加入高速生长中的科创公司。BAT、TMD 等海内大厂在招揽人才方面更有优势 —更大的提升空间，更有竞争力的薪资和生长机遇。

今年 9 月月，RGF 国际招聘公布的《RGF 2020 亚洲人才讲述》显示，在中国大陆，人才对职业提升的盼望已远远跨越薪酬福利，成为求职时思量的主要因素。

而提升难却是硅谷华人普遍的痛点。

近年来 华人在硅谷的气力日渐式微，由于语言优势、爱抱团等缘故原由，印度裔比华人更受雇主迎接，现在的硅谷已经快被印度裔占领了。话语权的降低，提升无望，这也是促使许多华裔希望回国生长的主要缘故原由。海内的互联网科技公司能够为他们提供更顺畅的提升通道。

出于生长需要，海内许多公司在挖外洋人才方面也竭尽全力。这些公司把分部开设到了硅谷，就是为了利便挖那些不想走出美国恬静区的华裔人才或者外洋专家。方可凡透露，海内科技公司到美国来，都是想为海内各个部门招人，以弥补海内的短板，由于美国有许多专业、且研究纵深的大牛专家，而海内又缺乏这样的人才。

海内政府也推出了一系列激励政策招徕外洋人才，包罗 2008 年启动的“全球专家招聘设计”，每年吸引 1000 名优异的外洋研究人员；2015 年，旨在消除中美技术差距、人才差距的“中国制造 2025”设计最先部署推进；伴随着人工智能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国家加大了对于 AI、芯片等高精尖领域的投入力度，包罗投入科研资金和优越的科研环境，以激励人才回流。

越来越多的硅谷华裔科技人才正在回来。这可能仅仅只是个最先。“在手艺创新上，中美确实另有差距，这究竟不是短期内能消除的，但追赶没有问题”，方可凡说。

未来中国能否泛起下一个硅谷，时间会给出谜底。

（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韩明坤、方可凡、吴明均为假名）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AI前线（ID：ai-front），作者：刘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