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自微信民众号：财约你-腾讯新闻（ID：caiyueni2016），原题目：《独家视频连线浑水创始人：瑞幸造假比自曝的22亿更严重 》，作者：史闻，头图泉源：视觉中国

瑞幸造假，已然成为全球资源市场的年度丑闻。

浑水创始人Carson Block是引爆这个丑闻的要害先生。1月31日，做空机构浑水在社交网站上公布了一份长达89页的瑞幸咖啡不签字讲述，直指其虚增销量财政造假。不外，这份讲述一度成为“哑雷”，瑞幸股价很快回归到做空前，直至4月2日其自曝22亿元造假事实。

圈套降生背后，在瑞幸这场资源盛宴里，业界一线的会计师事务所、承销商和一级市场投资人险些团体“失灵”，他们是圈套的介入者，是无辜的受害人，照样选择性忽视风险的包容者？正如Carson所说，在历久经济刺激政策的驱动下，投资人的风险治理意识似乎已被麻木：“我们指出了敲诈行为，然则市场似乎并不在乎。”

瑞幸为何成为做空机构的偷袭工具？浑水在这场做空战中事实饰演了什么角色？瑞幸背后的明星投资人和承销商们应该担负什么责任？市场传闻中的幕后推手雪湖资源与浑水是什么关系？面临爱奇艺提议的做空反击战，浑水又会若何回应呢？《财约你》独家连线浑水创始人Carson Block，他将以“局内人”身份揭晓事宜委曲。

（以下为访谈实录，仅代表做空机构浑水创始人Carson Block的片面看法。）

“是啊，我知道这是个大圈套，那又怎样？”

财约你：有媒体说雪湖资源是浑水在中国市场的同伴，这个说法属实吗？

Carson：我在中国市场没有互助伙伴，毫无疑问我知道雪湖是谁，已往几年也和他们的卖力人聊过几回，然则浑水在中国市场或者其它国家都没有互助同伴。

财约你：雪湖把瑞幸讲述发给你之前，也发给其它二级市场投资人，然则那时瑞幸的股价没有转变。这对你是否意味着投资人并不为所动，瑞幸会是个很难的做空标的？

Carson：你是想问我谁是这个讲述的幕后操盘手吧（哈哈哈哈）？这才是你的问题。我不会谈论谁是这个讲述的幕后操盘手，然则我知道作者是谁。以是在发推特的时刻，我写的是不签字作者而不是匿名作者。我熟悉作者多年，我以为他异常值得信任。他的话很有分寸，好比有时我对公司的判断太过于负面的时刻，他会纠正我的看法。我看到了这份讲述后面的源数据，这样浑水可以权衡这个讲述的真实水平。而且在做空讲述的第一页作者就嫌疑瑞幸通过和分众的互助来对财政数字做手脚。

（备注：浑水公布的这份讲述指出：第三方媒体追踪显示，瑞幸强调了其广告费用，特别是在分众传媒上的支出。瑞幸有可能将其强调的广告费用回收回去，以增加收入和门店层级的利润。分众传媒投资人曾要求分众回应“是否介入瑞幸造假事宜”，分众示意：作为广告投放媒体，公司不涉及客户自身的内部治理。同时，公司严酷根据相关执法法规、规范性文件的划定核算公司营业收入等财政数据，真实、准确、完整地反映了公司的现实谋划状态。）

若是你想让我谈谈弄虚作假，我肯定会拿分众传媒举例子。浑水在2011年做空了分众，他们最后得以私有化，凯雷和另外一家私募方源资源主导了对分众的私有化，让他们金蝉脱壳，然则在私有化之后，分众照样不得不拿出5600万美元和SEC（美国证券买卖委员会）息争，我以为这证实了他们的行径。

财约你：1月31日时，许多二级市场的投资人并不以为讲述里指出的造假有多令人吃惊，以是公布做空讲述之后，瑞幸股价还走高了，你那时做了什么？

Carson：首先我并没有拿着别人做的讲述发推特说，我们对这份讲述的内容完全确信，我们知道许多人收到了这份讲述，我们那时是在和时间赛跑，由于这份讲述早晚会曝光，以是我们选择率先将它公之于众。

为什么那时股价没有连续走低？若是你拉出瑞幸的主要投资人名单看下，我以为这些投资人都以为这个讲述说的是真的，然则他们以为无所谓。这些着名对冲基金的人会说，“是啊，我知道这是个圈套，是个大圈套，这又怎样，我们照样会持有它的。”

财约你：1月31日后瑞幸的股价保持了平稳，你那时是加了空仓照样抛掉了些？

Carson：我没加仓。我们建仓的时刻会加对冲，那时的仓位很可控，我们对风险一直控制得很严酷。我经常用的比喻是，做空就像推倒多米诺骨牌，刚最先时你不知道若干张牌会倒，也不知道哪张牌会倒，这是异常难展望的。我遇到的许多情形是，我们做空一家公司，许多牌会倒掉、公司会从内部土崩瓦解；有时刻推倒牌靠的是审计师最终敲响了警钟，我以为在瑞幸的案子中，就是这样的。

（备注：4月4日，审计机构安永回应瑞幸财政造假称，安永出具的审计讲述时代为2017年6月16日（公司建立日）到2018年12月31日，现在瑞幸咖啡的2019年度审计工作尚在进行中，安永发现瑞幸在2019年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存在虚伪买卖的行为，就此向瑞幸审计委员会作出了汇报。）

另外一种情形是，被我们做空公司的董事会和司理们也许会对造假不舒服不认同，于是他们就不再继续像以前那样无法无天。瑞幸这件事不算是我主导的做空，我并不知道讲述作者是否另有更多的料放出来，这也是我们治理我们仓位的主要考量。

“从营收上看，瑞幸的造假比自曝的22亿还要严重”

财约你：你预计到这个造假的规模会到达22亿之多吗？

Carson：我以为比自曝的还要严重，我不信就是那一个人造的假。从营收角度来说，会比自曝的还要多。这家公司到底值若干钱呢？若是这家公司的治理层都在造假，我以为这家公司的价值就为0。固然别人的看法可能不一样。

财约你：你以为瑞幸的投资人黎辉和刘二海知道这公司有问题吗？

Carson：我以为他们很可能就是问题的一部门，这是我的看法。

财约你：20年前的安然丑闻中，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安达信倒闭了。你以为这一次会有这样的效果吗？

Carson：不会的。首先，在安然丑闻之后，有两件事情发生了，第一，安然的事情让美国政府和政策制定者感应让整个审计公司倒闭，或者说让整个公司倒闭并不是个好办法。以是在安然之后，对审计的羁系现实上宽松了。

第二，我憎恨审计这个行业，我以为他们完全就是用来疑惑投资人的，直到事情完全掩饰不住了。审计公司的合伙人被外派到各个区域任职，全球合伙人靠各个区域的分所赚钱，而当事情不对头的时刻，他们会把责任推卸到区域审计所分所上，他们会说“我们在美国、在英国，我们没法对此卖力。”

每年，四大审计所每家都至少有一个大案子暴雷。但现在人人照样以为四大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每次我们做空一家公司，尤其我们发现财政敲诈的时刻，我都能看到推特上人们的种种反映：“那家公司不是被某某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过的吗？”得了吧，去年某某所谓的着名会计师事务所就有三个大案子暴雷，这就是审计这个行业，这样的征象还会在这个行业内里连续发生。

财约你：瑞幸的案例涉及许多一线中介机构，好比瑞信，摩根士丹利，中金，海通。你以为他们的角色是什么，这些中介机构在瑞幸的事情上会怎么样收场？

Carson：他们会用赔钱来息争，在他们的行业中这些都已经被算成运营成本了。

许多年前，我公布了做空嘉汉林业的讲述，我和一个研究嘉汉林业的投资银行剖析师谈天，他说，一年前他就发现嘉汉林业是个圈套。“我告诉我的老板，我老板说，你小子给我偷偷的，你不需要再研究这家公司了，就这么定了”。这家全球著名的公司股票买卖部门仍对嘉汉林业维持“强烈建议买入”的评级，还给它做承销。他们才不在乎，在这个游戏中，在乎就输了。他们时不时会花钱买息争，但这不滑稽吗？

许多年前，我和一家主流投行谈一项较大的互助。他们说和你们互助我在内部受到了些阻力，你们空头做的事情，让我们感应十分掣肘，你们太尖锐了。我说，你十分清晰，就在现在，你们投行的纽约总部大楼里，就有一些你们的人在干可能会在不久的未来造成公司损失至少5000万美元的事情。对方回答说，是啊，你说的对。这就是这个行业的现状，投行把这当做是谋划成本：为了要争取到承销营业，而支出些罚款。

财约你：我本人并不想问这个问题，然则我的同伙总是会问，星巴克是不是做空瑞幸的幕后推手？

Carson：哈哈哈哈，每一次我做空中概股，就会有这种说法，“都是竞争对手搞的鬼”。不，我真的不以为星巴克会在乎去做空瑞幸。

“爱奇艺并不是彻底的圈套，但它简直存在造假”

继瑞幸咖啡自曝伪造22亿买卖后，好未来、爱奇艺、跟谁学也相继“中招”。4月7日，浑水示意，其协助做空机构狼群（Wolfpack Research）对爱奇艺进行了研究，随后做空了爱奇艺股票。狼群称，爱奇艺早在2018年IPO之前就存在敲诈行为；估量爱奇艺去年营收强调约80亿元~130亿元，将用户数目强调约42%~60%。不外爱奇艺随后公布声明否认造假，称做空讲述包罗大量错误、未经证实的陈述以及与爱奇艺有关的误导性结论息争释。一场对做空者的反击战由此最先。

财约你：做空爱奇艺的讲述，你和做空机构狼群（Wolfpack）划分饰演什么角色？

Carson：Wolfpack在组织质料和论证偏向上做了主导，我们在他们希望我们介入的方面做了支持。这是一个我们共同完成的项目，对爱奇艺的观察我们连续了一年多。

财约你：这份做空讲述里有一部门只引用了一线都会的613人，和爱奇艺1.07亿的会员数比起来，这个样本是不是太少了。

Carson：不是这样的，我们找了一线都会的1600人左右，你说的可能是我们讲VIP会员的部门，现实上在数字是否有说服力方面，我们聘请了一位统计学家，他来界说是否一个统计数字具有价值。

我们对此一直异常敏感，有些数据量太小，就不能用它来得出结论。在Wolfpack做空爱奇艺的讲述中，我们的数字都是经由验证的。不管是否是一线都会，不管在什么日期，在某些爱奇艺露出的问题方面，地域差异和时间点差别，得出的谜底仍是十分相似的。

财约你：有一部门，你仅仅引用了一位爱奇艺前员工的话，你以为这个证据足够吗？

Carson：若是你现在公然示意，我和某公司的一位前员工聊了，以是我以为这家公司是敲诈的，那么我以为这是不扎实的论证，也是异常有问题的。然则爱奇艺的讲述中，我们获得了许多数据和诸多论点来论证，之以是引用爱奇艺前员工的话，更多的是来形象地说明问题，而不是把它当做证据。

并不是说爱奇艺90%的会员都是假的，也不是90%的爱奇艺的收入是假的，然则爱奇艺造假的幅度远高于我们之前说的30%的尺度（Carson Block此前称一家公司收入造假不跨越30%，他不会选择去做空）。爱奇艺并不是彻底的圈套，我必须说这一点。这份讲述有这么多证据证实爱奇艺虚报了很大一部门会员数目和收入，若是单挑出来说前员工这个证据不足，也是对其它证据的不重视。

“牛市时，投资人并不在意敲诈行为”

财约你：现在市场上的中概股和10年前的很不一样，你怎么看这些中概股的基本面？

Carson：比起基本面做空，我更善于的是财政造假类做空：我们问自己的问题是公司收入造假真的跨越了30%吗，若是是真的，我们怎么证实？以及我们能调动什么资源来证实这是造假的。上述三点是我们决议是否做空一家公司的考量因素。

2018年我做空好未来的时刻，我们没有攻击他们的营收，而是找到了利润的角度来攻击。我们发现好未来特定时期的利润基本都是虚伪的。

我们研究好未来的时刻，发现这家公司是“完善订价”（即估值已高涨至只能在多种极理想因素下才气维持的水平）。好未来是涉猎中概股的美股投资人都喜欢的股票类型，他们有真实存在的学习中央，也简直收学生上课，然则他们仍在说谎。

但事实证实，在牛市中，这些敲诈行为对投资人来说并不很主要。好未来是我们的一个新的做空偏向的实验，也是有价值的。

财约你：说到好未来，这是你们的一个失败案例。近几年空头们做空的拼多多，好未来，安踏失败，你怎么看待这些失败的案例？

Carson：拼多多不是我们做的。安踏和洽未来是，我不以为对好未来的做空是完全失败的，我们没有大获全胜，它的价钱厥后有所回升。有人和我说，好未来厥后涨得挺好啊，但你看2018年之后的中概股，涨得都还不错。

安踏让我们损失惨重，我该怎么说呢。他们敲诈了吗？安踏是个有真实营业的公司。他们推出过令人惊艳的产物，但利润空间是假的。我们从安踏和洽未来的案例上学到的是，美股投资人在分配投资组合的时刻，会把一部门资源投资中概股。这是大型基金公司的惯常做法，一部门投资在美国，一部门投欧洲，一部门投中国，以是投资人注定会把一部门钱投入到中概股的。

当他们选投资标的的时刻，他们需要一定体量，流动性好的公司，这样就筛出去一部门公司了。不能选国有企业，筛出去更多的公司。那么剩下的是什么公司呢？只要这些公司没有露出出显而易见的极大问题，那么他们就会连续获得资源的青睐。

至少在现在的市场环境下，各国央行都在注水，推高资产价钱。我以为市场被不停注水的效果就是让投资人，让每个人露出在更高的风险之下。这就像你的大脑有风险监测机制，但在多年不停的经济刺激政策之下，一些投资人的监测机制虽然不会完全关掉，但至少被麻木了。

那么当泡沫挤碎，或者说资产爆掉，或者全球性的大瘟疫，自然灾害的时刻，我不知道之前的模式是否还能连续。但很显然，央行们，尤其是美联储，正在竭尽全力地推高资产价钱，人人都忘记了风险的存在。我们拭目以待，到时刻像好未来和安踏这样的公司是否还能吸引到那么多流动资源。

“我不以为坏公司的比例大幅度降低了”

财约你：你现在会分配更多的精神做中概股的做空观察吗？由于你似乎以为这些中概股有着更多的风险？

Carson：我适才形貌的那种宏观环境让空头做空加倍有风险了。由于我们经常证实了一个企业造假，好比我们证实了好未来造假，安踏造假在我看来也是板上钉钉，然则这些主要吗？这才是问题。

财约你：现在不正是做空者的好时代么？

Carson：对于空头来说，没有好时刻，每个人都恨我们，当市场价钱走高，人人都埋怨为什么要有空头。马斯克以为空头是这个地球上的祸患。当股价跌下来的时刻，人人也怨恨我们，以是没有什么空头的好时代。

这样做并不是说这是赚钱的最好的方式，而是你感应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就是不相信许多人在市场上讲的故事，以是我做了空头。

财约你：最近的几回做空后，会不会有另一波中概股做空潮？

Carson：很难说。我不以为坏公司的比例大幅度降低了，10年前，可能许多公司的业绩90%的都是造假的。我们最近几年也做空了一些这样完全造假的公司。好比圣盈信（买卖代码CIFS），这家公司价值险些为0，就和10年前的网秦等公司一样，

但总的来说，我以为中概股中造假的比例仍然很高，只管每家公司造假的水平不像10年前那么夸张。现在我们选择做空的公司的考量因素主要在于看投资人是否在意那些公司中显而易见的问题。纵然在中国市场之外，这也是我们要经常问自己的问题。我们最经典的做空逻辑就是财政敲诈，在会计手法上做手脚，现在做空的门槛越来越高，由于投资人越来越不在意那些问题，或者说选择性忽视那些风险。我们需要找到更令人震惊的更有问题的标的。

揭秘浑水

财约你：浑水的团队规模是若干？

Carson：我们现在有七个核心成员。但不是每个成员都专注中概股，视情形而定。我们也行使核心成员之外的专业资源。在某些详细领域，我们会雇佣第三方专业咨询。这是我们从最最先到现在一直沿用的架构。

财约你：他们的角色各是什么？

Carson：我们团队有审计师，也有大部门职业生涯都专注于制造业工业链的，他帮我们明白实业中的详细操作是怎么样的。有一位团队成员之前是香港的对冲基金司理，做许多公司行为剖析，在浑水他也帮我们做类似的剖析。我们有一个很伶俐尖锐的做财政剖析的成员，他可能是团队上最有财政靠山的。另有一位成员的靠山是重修庞大的资源模子。然后是我，我的靠山最初是投资，然后从事执法，也创过业，现在回来做投资。

文章来自微信民众号：财约你-腾讯新闻（ID：caiyueni2016），作者：史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