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 亿欧网（ID：i-yiou），作者：黄依婷，头图来自原文供图

我国13所高校被列入美国出口管制“实体清单”；

哈工大被克制使用“工科神器”仿真软件MATLAB，科研活动俨然被“釜底抽薪”；

华为遭到美国手艺封锁，被克制使用其手艺和装备，步步紧逼，令天下侧目。

重压之下，信息手艺产业事实鹿死谁手？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中国有另一个高科技产业，在20年内完成了从 “大而不强”到“称霸天下”的蜕变历程，为中国科技产业提供了“教科书”级的生长模板：

20年前，光伏市场照样欧洲厂商的天下，海内无论是需求照样供应，规模均不足全球的1%，远远落伍于时代；

20年后，光伏产业链各环节均有中国企业称霸全球，它们贡献了全球60%以上的产能，手艺力压昔日外洋巨头。

政策“有形之手”与市场“无形之手”完善配合，让企业在适可而止的“呵护”与磨炼中发展，最终蜕变为全球龙头。

从光伏“大国”到光伏“强国”，我们履历了怎样的历程？对当下短兵相接的“科技战”事实有何镜鉴？

两头在外，乍暖还寒

时间倒回至2008年金融危急前夕，中国的光伏业，已降生了多个组件大厂。无锡尚德、保定英利、天合光能等数十家厂商自2005年起相继赴美上市，市值均超1亿美元。

他们的繁荣一定水平上是由无锡尚德施正荣的“首富效应”动员的。至2005年纽交所上市之时，年仅4岁的无锡尚德已跻身全球光伏企业前5强。其创始人施正荣，亦依附140亿身价荣登中国首富，风景无限。

有尚德乐成案例在先，海内光伏产业投资急速升温，不到两年，天下建立起十几个光伏产业园，数百家厂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然而，放至更大的靠山来看，这场“光伏热”，本质上得益于外洋“产业政策”缔造的繁荣市场与经济全球化大环境：

彼时的欧洲，以德国《可再生能源法》、西班牙“皇家太阳能设计”为首的光伏产业扶持设计相继颁布，为光伏上网电价提供了十分可观的津贴。政策刺激下，欧洲光伏市场迅速启动，在2005年前后的几年里，欧洲多国光伏装机量保持了年均100%以上的高增速。

和服装、玩具等轻工业类似，在经济全球化大靠山下，“伶俐”的中国厂商选择了手艺和资源投入更低的组件环节切入。

中国厂商们买入入口电池片，用密封工艺稍稍加工形成组件，再销售给下游客户，依附低廉的成本与壮大的市场销售能力，迅速打开全球市场。

反观海内，需求市场却是“静悄悄”。自2001年“灼烁工程设计”以来，我国仅有几个树模项目启动，以解决边远区域住民不通电问题。除此之外，高成本让市场需求望而却步，再无厂商愿自动介入进来。

当金融危急席卷而来，中国光伏企业终于面临亘古未有的严峻考验。欧洲市场需求因萧条的经济而迅速萎缩，西班牙新增装机量一年内从2758MW骤减至69MW。

据不完全统计，金融危急时代，海内有超300家光伏组件厂倒闭，一度只剩下50家左右。

一面是一蹶不振的外洋需求，一面是尚未起步的海内市场。面临生死边缘的企业，国家该若何行动？

差别于飞机、超级计算机、周详机床等资源高度麋集而研发周期长的产业，光伏行业门槛小许多——在下游组件环节，它更多依赖人力资源；在上游硅质料等环节，它的工艺并非不能攻破。

事后证实，我国突破多晶硅核心手艺也不外三年时间。因此，研发周期短、人力资源需求高的特质，决议了光伏业具备伟大的“弯道超车”可能性。

而此前的中国光伏业，依赖独占的成本优势，已发展至一定规模。但要想逾越西欧市场，实现“弯道超车”，似乎还欠一些火候。

于是，史上最强扶持政策——“金太阳工程”就此“登场”：

2009年3月，财政部和建设部公布文件，对光伏集成项目给予高达20元/W津贴；昔时7月，津贴力度进一步增强，并网项目可享受50%的初始投资津贴，离网项目津贴更是高达70%。至2012年底，金太阳5期工程共批准项目6.33GW，累计发放津贴100亿以上。

强有力的政策取得了显著的成效：2011年，中国光伏产业规模仅次于德国与意大利，首次成为全球第三大市场。

依托外洋石材厂而壮大的中国光伏业，在壮大的政策支持下，很快就实现了“弯道超车”。

然而，猛药总随同着强烈的“副作用”。津贴初始投资的方式虽然刺激了项目规模飞速增进，却带来了一系列弊病，让我国产业泛起“反微笑曲线”款式：

一方面，在组件低附加值环节，大量厂商集聚，贡献了全球50%以上的产能。他们大多从事着低端生产，供应着同质化产物，在产能过剩中艰难生计。

另一方面，在上游硅料等手艺要求较高的环节，虽然在有众多企业大规模投产，但手艺却不如西欧厂商精进，以致成本是后者的1.5倍之多。

下游光伏电站环节更是乱象丛生，“骗津贴、拖工期、以次充好”的征象习以为常。据业内人士回忆，“许多企业蜂拥而上，就像抓彩票一样着迷，拿到路条（项目通行凭证）的人，犹如中了大奖，而中奖率还很高。” 

此时的中国光伏市场，一边是繁荣，一边却逐渐埋下隐患。昔日首富施正荣早在2007年便隐约预见了了局：“欧洲本土企业依附强劲的手艺实力，势必会迅速到达产能与需求之间的平衡。到那时，欧洲的大门也许就不会对我们敞开了”。

繁荣破灭，政策调转航向

2012年，施正荣的话获得应验，中国光伏业履历了历史上最严重的打击。

欧债危急的阴霾笼罩在欧洲上空，德、英、法等国被迫下调甚至作废光伏津贴，又一次引发市场需求大萎缩。而此时，中国组件厂商占有全球56%以上的装机量比重，对欧洲各国来说尤为耀眼。

于是，针对我国光伏企业，欧洲开启了所谓的“反倾销、反津贴”的“双反”观察，最终裁定对中国企业征收18%以上的反倾销税，与15%左右的反津贴税。

手艺与需求两头依赖外洋，中国不得不为此买单：

一方面，由于高关税，中国企业低成本的竞争优势锐减，使得西欧市场对中国敞开的大门险些再次关闭。我国光伏出口额从2011年的358亿美元骤减至2013年的123亿美元。

另一方面，在上游晶硅质料环节，“狡诈”的西欧厂商对中国企业发动了价钱狙击战。

德国瓦克、挪威REC等巨头通过精准的扩产设计，让多晶硅价钱险些完全贴合中国企业成本价。这就使得原本手艺就不精湛，成本还比西欧厂商凌驾一半的中国厂商险些全军尽没。

保利协鑫能源2012年亏损3.5亿港币的业绩已是市场最佳。无锡尚德、江西赛维由于此前扩产多晶硅而深陷债务泥潭，最终停业重组。昔时死去的光伏企业多达100余家。

“惨烈”的局势让中国政府不得不反思此前过于政策发生的副作用：用津贴扶持起来的企业，犹如温室里发展的花朵，它们的繁荣并非由于自身壮大，而是“有形之手”托举。一旦市场“无形之手”稍稍引入竞争，它们便迅速衰败。

于是，政策最先调转航向，力争改变此前“大而不强”的局势：

备受争议的“金太阳工程”率先退出历史舞台。2013年5月，金太阳工程津贴被要求周全整理。涉及到的310个树模项目中，有109个由于未能定期并网而被要求追回津贴，共计资金上百亿元。

取而代之的，是度电津贴政策。依据太阳能资源漫衍情形，新政将国家分为三类区域，划分予以差别的上网津贴价钱。

为了抚慰此前被整理的企业，财政部职员专门发声：“这不是竣事，只是由一个不太合理的政策，转向另一个更合理的政策”“未来这些企业工程建成并网后，仍可用终端电价津贴的方式收回成本”。

从事前津贴转为事后津贴，标志着行业被正式指导进入“降本增效”主题。度电津贴意味着，企业要想盈利，必须以尽可能低的成本确保项目建成。“低成本、高效率”成生长第一要义。

政策出台昔时，天下光伏电站新增并网容量12119MWp，远远跨越此前4198 MWp的累计数。漫衍式光伏并网容量亦提高了35%。这些数字均解释工程质量大幅提高。

2015年，光伏“领跑者设计”出台，进一步加速行业手艺迭代。

“领跑者设计”树模工程对光电转换效率有严酷的指标要求，它促使企业不得不把提高手艺放在首位，催生了PERC、大尺寸硅片等先进制造手艺降生。2015年设定的电池转换效率，早已是当前业内普遍水平。

解决了“反微笑曲线”后端环节低效高成本的问题，政策自然也要兼顾前端环节精尖手艺匮乏问题：

科技部、发改委麋集出台“863重点项目攻关设计”、“高纯硅质料高手艺产业化重大专项”等政策，重点攻关多晶硅生产手艺难关。

这场产学研创新设计，充分调动了各路资源。洛阳中硅高科、江苏中能硅业等企业，浙江大学、天津大学等高校，中科院金属所等科研机构纷纷介入。三年时间，我国终于研发出高效低成本的多晶硅制备手艺。

市场驱动，手艺领先全球

“有形之手”逐步指导行业手艺升级，“无形之手”的气力亦不容忽视。自2015年起，度电津贴每年以10%以上的速率加速削减，随同而来是市场气力加速崛起。2015年往后的光伏指数，无论是颠簸幅度照样频率，都强于以前。猛烈的价钱战此起彼伏，弱者镌汰，强者生计。

图片泉源/万德

最典型的显示，莫过于单晶硅替换多晶硅之手艺变化趋势：

2015年，隆基股份率先普及金刚线切割手艺，令单晶硅成本大幅降低至与多晶硅险些持平的位置，而转换效率比多晶硅高3%之多。兼具效率与成本优势，单晶硅替换多晶硅已是一定。

率先意识到这一点的企业，以隆基股份、中环股份为首，开启了耗资百亿的单晶硅扩产设计。

另一面，多晶硅巨头旭阳雷迪却不堪猛烈下滑的价钱而停产，台湾绿能更是因巨额亏损而退市。在近两年的硅片全球榜上，拥抱单晶硅门路的隆基和中环压倒一切，且名次逐年靠前。

“手艺驱动”“降本增效”的行业主题已越来越清晰。PERC电池手艺以高转化效率，反超BSF电池，成为市占率第一的电池手艺。

努力研发并将其产业化的企业，如隆基股份、天合光能，在频仍创下最高效率纪录的同时，亦牢固了龙头职位；高功率的大尺寸硅片，由于显著降低组件成本，而受到保利协鑫等企业竞相推广。

“有形之手”指导生长偏向,“无形之手”引行业优胜劣汰.两者配合，中国光伏终蜕变为全球最强产业。

现在在光伏产业的各个环节，中国企业均占有龙头位置。在上游硅料环节，保利协鑫、新特能源、大全新能源稳稳占有历年全球前十榜单，而西欧MEMC、REC等企业正由于落伍的产能和高企的成本而日渐衰退.

在硅片、电池和组件环节，前十榜单上险些全是中国面貌，我们的企业正将昔日外洋巨头打落神坛。

当龙头企业带头促使光伏成本降至足够“亲民”之时，这个产业离它生长的基本目的，即光能周全替换传统能源，正越来越近。

“有形之手”淡去，加速登顶

2018年突袭而来的“531新政”，给了光伏产业一场厚重的“成人礼”。自此，光伏成本加速往平价线靠近，光能普及指日可待。

“531新政”的严肃水平超乎所有人想象。当政策扔下“限制电站规模”“大幅下调津贴”“执行无缓冲期”等一连串重磅炸弹之时，恐慌情绪迅速伸张。

政策颁布半年之内，万得光伏指数从174的高位急剧下降至74左右，数家企业百亿市值转眼间蒸发。

毫无意外，惨烈的价钱战又一次上演。一个月内，产业链全线价钱暴跌，光伏价钱环比下降19.7%。

然而与以往差别的是，万得光伏指数仅在3个月后就最先迅速修复。暴跌的光伏价钱引爆了外洋需求，海内的龙头企业借此机会扩张外洋市场，稳稳立于全球之巅，亦证实了壮大的抗风险能力。

从2019年一季度最先，通威股份、隆基股份、阳光能源等各环节龙头的毛利率均泛起回弹，并在随后的几个季度逐渐攀升。

“成人礼”风暴后，再次下降的系统价钱，也让许多人看到了“光伏平价时代”的曙光。

凭据光伏业协会统计，在已往6年的时间里，光伏系统价钱平均每年降幅0.8元/W。按此速率生长，2020年成本将有望降至3.25元/W。

而依据兴业证券经济与金融研究院测算，当系统价钱到达3.25元/W时，除了宁夏等脱硫煤价钱较低的区域以外，天下大多数区域光伏都能到达平价尺度。

当光伏成本与传统能源持平之时，光伏发电有望周全取代火力发电，走入千家万户。到那时，可以想象，需求端将不再依赖津贴而增进，供应端则由于行业手艺愈加成熟，龙头企业护城河加宽，而泛起更壮大的抵御周期能力。

稳固增进的需求连系强有力的供应，光伏产业必将走出以往猛烈的周期颠簸，迈向快速发展的未来。

百战归来，再出发

回首光伏20年历程，只管风雨荆棘，但中国将产业政策与市场经济相配合，指导整个行业履历从“津贴”到“手艺”的主旋律切换，亦完成了从“光伏大国”向“光伏强国”的华美蜕变。

光能周全替换传统能源已近在眼前。光伏这个强周期颠簸行业，亦将随着“有形之手”的淡去和产业链各环节龙头企业职位愈加稳固，而走向稳固发展的未来。届时，中国光伏龙头企业，将散发愈加耀眼的光泽。

从光伏推及至其他产业，“有形之手”与“无形之手”的配合作用，决议了行业生长运气。在稚子阶段，“有形之手”一定要形成“保护伞”，呵护企业发展。而到了一定生长阶段，政接应指导企业往更高手艺偏向生长，并逐渐让位于“无形之手”，让市场大浪淘沙，留下真正的强者。

光伏20年履历与教训，或能给人们以启发，从绝望的谷底，到绚烂的巅峰，当下科技战的阴霾，定将是另一段传奇的最先。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 亿欧网（ID：i-yiou），作者：黄依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