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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宇注册登录_不是互联网毁了我们,而是我们没

文章来自微信民众号:GQ报道(ID:GQREPORT),作者:曾梦龙


相比前互联网时代的人类,我们今天拥有更多来往方式,如即时通讯、电子邮件、社交网站等。我们该若何看待这些新型来往方式对人际关系的影响?它给我们带来哪些益处,又有哪些风险?


一些人以为,面临面社交永远是确立和维系人际关系的最好方式,新媒体会造成人际关系的浅陋化;另一些人则以为,新媒体为我们缔造更多与他人确立联系的机遇,从而形成更壮大、更多样化的关系链。人们在社交媒体中同样可以确立和维系厚重的亲密关系。


也许,这些看法都过于绝对。为了明白社交媒体时代下的人际关系,我们专访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讲师董晨宇。他以为,手艺决议了我们的起点,而决议终点的是我们自己。


我们也在驯化手艺


董晨宇是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的讲师,研究社交媒体,也是重度用户。作为研究者,他好奇应该若何形貌主播和旁观直播的人所确立的人际关系。为了介入式体验,他最先自己做起直播。作为使用者,去年他刷了好几万次短视频。


除了研究直播,董晨宇还关注过中国外洋留学生群体若何区分性使用微信和Facebook,他发现实在不是社交媒体决议留学生的文化融入,而是文化融入的期望和坐标决议他们怎么使用社交媒体;许多人上大学之后放弃使用QQ空间,转而拥抱微信同伙圈,若何明白这种赛博空间中的移民;人们在社交媒体悼念逝世的名人时会说什么,若何评估标签社群(hashtag community)在其中发生的公共价值;使用豆瓣跨越14年的他(@mlln)好奇人们若何想象和驯化豆瓣,怎样把豆瓣酿成生涯的一部门……


董晨宇


最近,新冠疫情引发全世界关注,他正在进行新冠肺炎的网络蜚语研究,“我自己做的研究基本都是跟社交媒体有关,也蛮相符‘社会形成论’的视角——人们若何行使手艺。在这个历程当中,社会影响逐渐浮现出来。”他预测,人们会对谈天截图和谈天记录发生更多自然信托。


董晨宇新近出书的译作《来往在云端:数字时代的人际关系》(Personal Connections in the Digital Age)回溯了近40年互联网相关研究。英文版出书时间是2015年,但他以为这本从社会形成论视角明白数字时代人际关系的著作并不外时。


“主要的不是告诉你结论,而是告诉你探讨结论的方式。随着新媒体的不停涌现泛起,这种思索方式并不会过时。”


《来往在云端》作者南希·K.拜厄姆(Nancy K. Baym)批判手艺决议论(手艺是人类险些无法抵制的社会变革气力)和手艺的社会构建理论(人是手艺和社会转变的主要推动者),她更赞成手艺的社会形成论(手艺和社会在不停相互影响)和驯化理论(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最终将不再质疑手艺,而是通过驯化天经地义地将它们视为一样平时生涯的一部门,也不再见以为手艺会成为社会变迁动因)

       


从这个视角出发,拜厄姆以为社交媒体时代的人际关系可能比人们想象得要庞大太多。董晨宇赞成她的看法,以为手艺的决议论和社会构建论是两个极端,人们常常会强调手艺的决议性作用。


“丹尼尔·米勒在一本书中曾说,在菲律宾桑托斯大道革命的时刻,我们经常会以为短信是这场革命的主要武器,人们通过短信来相互毗邻,但现在,没有人以为短信可以推翻政治,由于我们的想象已经被转移到了社交媒体。同样原理,10年之后,可能有新的具有社交性的平台泛起。这个时刻,我们会以为社交媒体稀松平时。文森特·莫斯可的一句话我蛮赞成,‘我们在评估一个手艺真正对社会发生什么影响的时刻,需要等到这个手艺在人们的一样平时生涯中变得稀松平时。’”


在董晨宇看来,手艺决议了我们的起点,而决议终点的是我们自己,好比emoji弥补了我们在互联网中所失去的非语言符号;线上虚伪、线下真实是二元对立的私见;在差异文化中,手艺也可能意味差异器械。


以下为GQ报道与董晨宇的访谈节录。


间歇性知足更让人上瘾


GQ报道:像尼古拉斯·卡尔这类人会担忧,人类在互联网时代,注重力变得碎片化,患有手机(网络)失联焦虑症,深度阅读和思索能力都在下降。你怎么看?


董晨宇:实在尼古拉斯·卡尔的文章遭受许多批判,好比斯蒂芬·平克接纳脑科学方面的一些证据批判卡尔。从科学研究角度来讲,卡尔想确立一种因果关系。缘故原由是我们离不开电脑,结果是我们的注重力越来越低。


“因”和“果”在我们看来都无比准确,然则,因果之间可以确立直接联系吗?有没有其他因素可能在其中也发生主要作用?好比我们现在越来越愿意读短的器械,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社会运行速率越来越快? 以是,因果关系简直立异常tricky(庞大),在实证中需要稀奇小心,然则在盛行话语当中,我们会异常容易被说服,由于它的“因”和“果”单独来看都异常壮大。


卡尔的意义可能更多在于提醒我们若何不让互联网因素加剧我们的注重力涣散,而不在于它真的证实了,互联网是这件事情唯一的罪魁祸首。

    

  《电子情书》(1998)剧照,它在互联网风靡美国不久后公映,是对照早关于网恋的影戏。


GQ报道:那你以为我们若何规避互联网带来的这种风险?


董晨宇:现在经常说注重力经济,所有平台都在争取我们的注重力,以是,能够留住自己的注重力异常主要。留住自己的注重力有一些很好的方式。


第一,你要全力让自己每一次使用互联网都变得有目的性。不是互联网毁了我们,而是我们可能对于互联网的使用没有足够的理智。好比你可以算一算,你有多少次打开微信是无意识的;


第二,你要盘算使用(社交媒体的优劣)好比,你以为微博滋扰到你,拿一张纸,盘算微博带给你的益处和害处有哪些。然后你可以想,这些利益是不是不能替换。若是不能替换,我们只管多注重抑制其中的坏处;若是可以替换,你完全可以换个媒体使用。


你要明智使用,把它掌控在你手中。说来容易,但大多数人基本做不到。若是大多数人都能做到,平台资源就活不下去了。它们并不希望我们做到这一点,以是用了许多trick(阴谋),让我们不停刷刷手机。这也是双方博弈的历程。


GQ报道:好比有什么手段是我们不太察觉的?


董晨宇:纽约大学的市场营销专业副教授亚当·奥尔特有一天坐飞机的时刻,飞机迟迟没有腾飞,他就打开手机玩游戏《2048》,刷着刷着,从纽约飞到洛杉矶,一共飞了6个小时。他发现,诶,我6小时啥也没干,一直在刷,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于是他最先研究“上瘾”这个问题。


举个例子,你每次打开微信,同伙圈那一栏中会有个提醒。你有时能够发现一些让你开心的器械,有人在回复你。你点开那一下,多巴胺在排泄,甚至你打开微信刹那,还没看到微信界面,你的多巴胺已经最先排泄。由于你有期待,然后期待有时落空,没人理你。有时你发现有一条新消息,但那条新消息只是点赞,你这时也有点落空,由于你希望有人回复你,然后若是有人回复你,你会异常知足。换句话讲,你的知足是间歇性的。


这种间歇性知足稀奇容易让人上瘾。心理学家马克尔·赛勒做了一个实验,两个笼子里放着两群鸽子,其中一群鸽子是鸽子戳一下按钮就会出食物,然后另外一群鸽子是戳一下,有时会出,有时不会出。然后发现有时会出有时不会出的笼子,鸽子在拼命地戳。以是,间歇性知足刺激你的多巴胺排泄,让你经常去刷App。

“日抛型”亲密关系 


GQ报道:除了卡尔,拜厄姆还提到雪莉·特克尔的《群体性伶仃》。在特克尔看来,信息手艺在给人们带来相同便利的同时,也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弱化,更焦虑、更孤独,需要学会独处和重拾攀谈。你怎么看?


董晨宇:不管是在国外,照样在中国,特克尔的《群体性伶仃》影响力异常之大,这是一个稀奇容易让人喜欢的看法。不外在我看来,互联网让我们变得越来越伶仃这件事情,并没有足够实证证据来证实。除此之外,到底是互联网让我们更伶仃,照样伶仃的人更愿意拥抱互联网呢?说到底,照样一个因果关系的问题。

       

     

我能看到的实证证据解释,越在互联网中喜欢跟人交流的人,在统计学意义上,现实中也更愿意跟人交流。


然则,我必须强调,特克尔在《群体性伶仃》中表达了一种看法,简直获得证实。若是你沉迷在互联网中饰演理想自我,好比你经常会在同伙圈中把自己的照片P得很悦目,然则现实中,你实在相貌平平。这可能会有问题,涉及自恋。


有一本书叫《自恋时代》,说美国社交媒体的命名稀奇有意思——你的Tube(YouTube),我的Space(Myspace),脸的Book(Facebook)。说白了,就是“你、我和脸”。它激励你出现自己,让别人喜欢。于是,我们会发现,在用户生产内容和新自由主义社会的靠山之下,人们简直分享得越来越多,我们会分享许多在前互联网时代中不会分享的器械,这可能会造成人的自恋。这个判断有足够的实证证据。


然则,人真的会由于互联网更伶仃吗?或者说,特克尔把这两个事对立起来:我们拥抱肤浅单薄的线上社交,逃避真实厚重的现实社交。这种对立并没有基础。另外一点,互联网中的社交一定单薄吗?拜厄姆在书中证实,线上关系跟线下关系在生长到12个月左右的时间时,这两种关系的质量并没有显著差异。


互联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依附一己之力,完全推翻这个社会。加倍准确的形貌也许是:手艺被镶嵌到详细社会文化靠山当中,此时,手艺与文化之间,会发生异常庞大的化学反应。


简而言之,作为民众也好,作为研究者也好,我们需要稀奇小心那些看起来稀奇鲜明、简朴的两个因素之间的因果关系。传播学告诉我们最多的就是“事情不是第一眼看上去那么简朴”。


GQ报道:我们每个人在差异社交媒体上都有许多密友,但这个“密友”似乎与现实生涯中的“密友”不太一样。你怎么看?


董晨宇:《群体性伶仃》内里提了这个事情,特克尔在Facebook上加了她很喜欢的一个作家,作家赞成了,他们成为“密友”。特克尔说她当天晚上在畅想,好像她和那位作家共进烛光晚餐,稀奇开心。然则,她又不得不认可,实在他们并不熟悉。


互联网中的同伙观点和传统意义上的同伙,是有一定区别的。我也赞成,互联网无法取代人与人之间面临面的接触。然则,我们能不能够直接同等个等号,说社交媒体中的密友质量更低,不是“纯粹的亲密”(pure intimacy)关系?举个例子,我现在最好的同伙,就是念书时在豆瓣上熟悉的,我们现在也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


其次,现实中的同伙要基于一些限制(如地缘、亲缘),不外,互联网更容易确立基于“趣缘”的亲密关系,这对于边缘群体来讲尤其主要。好比LGBT、厌食症、抑郁症群体,他们在网络论坛中确立亲密关系,倾吐许多在现实中没法倾吐的事情。


同伙饰演的主要角色之一是提供社会支持。互联网给我们带来一种“日抛型”的社会支持,这和传统意义上的同伙不太一样。举个例子,女同伙跟我关系泛起一些裂痕,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于是我选择去虎扑步行街上发帖,有许多虎扑老哥给我回复。他们给我的建议,可能比现实生涯中的同伙更坦诚、更至心,由于我们不具有任何利益纠葛。然则,他们给我这些建议之后,我还会不会跟他们确立更深的关系呢?很可能不会。以是,我说这是日抛型,用一次就竣事的亲密关系。

       

《她》(2013)海报,一个男子与人工智能相恋,


隐约象征机械可能比人类更有吸引力的担忧。


 “介入式监视”


GQ报道:许多人体贴社交媒体时代中监控和隐私,但这个话题有点无奈。你也曾说:“社交媒体用户一边诅咒监视者,一边充当监视者;一边担忧自己的隐私遭到泄露,一边却又在默许让渡属于自己的部门隐私。”能不能再讲讲你对监控和隐私话题的想法?


董晨宇:传统意义的监控一个异常隐喻性的形象是摄像头。摄像头在现代社会当中往往自上而下,然则,互联网中泛起许多转变。好比泛起自下而上的监视,我们会发现某个官员戴着异常贵的手表;另有一种叫平辈监视或者电子人际监视(electronic interpersonal surveillance),好比你的男(女)同伙会监视你在同伙圈中发了什么。纵然不是朋友,你的同伙有时也会关注你。现在的社会中,这种监视是多维度、多层次的。


监视和隐私的关系在于,在传统社会中,我们不想被监视,以是我们想逃跑。然则,在互联网空间当中,我们是在“介入”,是在为监视我们的人提供信息,因此可以叫做“介入式监视”(participatory surveillance)这和我们之前讲的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以及用户生产内容(相关)


《时代》周刊2006年的年度人物是“You”,每一个互联网用户都是年度人物。自此之后,分享成为了一种美德,你身处其中,就被“推”着去分享。现在,我们实在分享了许多之前不会分享的器械,并且在未来,还可能分享得越来越多。

       

     

有些人去分享,是出于Web 2.0意识形态的感召;有些人以为,分享是自我知足的一种方式;另有一种人以为,分享是一种义务。好比,你的同伙们在同伙圈中发了一堆内容,你却什么都不发,这就好比别人都穿着泳装,你穿着棉袄。穿泳装的人就会看你不爽。来自美国的研究发现,许多青少年使用社交媒体,都是由于恐惧被“社交边缘化”。


固然,我们也会在自我表达和隐私焦虑之间不停寻找平衡,这还会发生许多有趣的计谋。


好比,我不得不在同伙圈里发点器械,但我不知道发什么好,还畏惧自己发的内容会被人误解。那么,我就选择只发那些人畜无害,别人不会有意见的器械。于是有一个被访者告诉我,他同伙圈只发他们家猫。


同伙圈三天、三个月或半年可见是异常有需要的计谋。若是什么都可见,你可以翻到我两年前发的器械,然则两年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人是会生长的。你去看自己QQ空间,也会以为那时怎么那么傻,那是你的一部门,但旁观者不会以一种生长的眼光明白你。他看到你两年前发的器械,不会以为两年前的你傻,会以为你傻。很简朴,语境是会被消解掉的。


我们会开发出许多计谋,来对这种分享文化略做抵制。不外,若是是绝对意义上的珍爱隐私,我以为没有可能。美国VR产业先驱式人物杰伦·拉尼尔(Jaron Lanier)在2018年写了一本书,名字直接就叫《马上删掉所有社交媒体账号的十个理由》(Ten Arguments for Deleting Your Social Media Accounts Right Now),其中很主要的考量因素,就是隐私没有办法获得珍爱。


以是,关于隐私,更主要的事情就酿成了,我公布的信息会“流”向那里?好比此次疫情中,许多蜚语是通过谈天截图的形式传出来的,介入谈天的人怎么会知道(被四处撒播)?还好比,人脸识别数据会被放到那里?你无法控制信息流动。固然你可能说,平台会有隐私珍爱条款。不外,另有两个很贫苦的事情,第一,我可以由于不接受这个条款,就不使用微信了吗?不能能。第二,这种条款往往无比冗长,充满了执法专业术语,普通人基本看不懂。欧洲有一些艺术家做了一场行为艺术,他们坐在座位上,直播念社交媒体中的用户条款,念了一整天。


GQ报道:刚提到web2.0的文化是激励分享,这些内容实在也可看作用户的数据资产,然后平台会将其做商业利益处置。你怎么看?


董晨宇:我们都知道User Generated Content (用户生产内容),然则有一篇论文的名字稀奇有意思,叫Loser Generated Content(败者生产内容)缘故原由在于我们每个人在互联网中发信息时,都在给社交媒体打工。


这种征象叫“免费劳工”(free labor),结果是,第一,你为这个平台吸引流量;第二,你发的器械会作为数据被资源行使,最后制作出你的数据身份。你会发现你的数据身份会被卖给广告商。一套商业逻辑泛起了,而你在内里就是一个被免费行使的消费者。


除了睡眠之外,我们可能永远都在事情。固然,若是你足够批判,我们的睡眠,也是为了事情来积攒能量。


GQ报道:我们在社交媒体上所看到的信息流是由算法决议的,算法背后有着商业利益、政治考量和文化私见等因素。你怎么看待算法对我们生涯的影响?我们能做什么吗?


董晨宇:算法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社会影响?这也是一个互动历程,而这内里并不仅仅是老百姓要学习和算法共生,新闻业也要学习若何跟它互动,资源也要学习若何正当行使它,等等。 


可能人人谈了许多老百姓应该怎么去做,然则很少谈到立法相关的问题。你不能期待每个人都有足够意识珍爱自己,然则你应该期待相关立法和管制计谋能被推进。好比你的数据应该若何使用?对平台有没有一些限制?你的隐私若是泄露,(平台)负担什么样的执法责任?中国也有这方面的立法历程,但据我所知,欧美国家在这方面可能做得快一点。


情绪让我们错过真问题


GQ报道:人们在数字媒体中的自我和面临面交流中的自我可能不一样。纵然同一个人在差异数字媒体中,也可能出现差异自我。你怎么明白这些差异的自我?是不是生涯在复媒体环境下的每个人都有着复数自我,这些自我都是真实的,并不存在一个本真自我?


董晨宇:复数自我并不是互联网时代的产物。没互联网的时刻,你在你先生、爸妈、同伙眼前是一个样子吗?自我异常flexible(弹性)的,组合性的。在什么场所都表现成一个样子,我们说这是一根筋。


互联网的意义在那里?其中之一即是,它复活了我们许多在传统时代中被压制的那一部门自我。由于互联网的匿名,造成心理学上的去抑制化效应。举个例子,《来往在云端》提到互联网带来的一个转变,就是我们与异性的来往越来越理所应当。固然,我们这里暂且把LGBT群体放一边,以异性恋视角来看这个事情。上学的时刻,你跟一个女生多说几句话,都市被人家冷笑,由于我们的文化不激励异性之间的来往,然则,拜厄姆在Last.fm网站做的访谈就发现,若是我让用户说一个他(她)在网站中熟悉到的最好的同伙,绝大多数人会提名一位异性。


我在翻译的另外一本书《脸书故事》(Tales from Facebook)里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特立尼达女孩在互联网上向导特立尼达许多女性权力斗争的运动,但在线下稀奇内向。哪个是真实的自我?作者丹尼尔·米勒以为,你把她组合看,这才是真实自我。


因此,线上虚伪,线下真实,这种二元对立思索,太过简朴粗拙。


GQ报道:能不能讲讲《脸书故事》的一些内容?


董晨宇:丹尼尔·米勒以为,世界上实在没有Facebook,只存在美国人的Facebook、特立尼达人的Facebook、中国人的Facebook,等等。

       

       

好比特立尼达的已婚女性总是禁不住偷窥自己丈夫在Facebook上加了谁,我们也会有类似的征象,然则特立尼达做得更过一点。为什么?由于特立尼达在Facebook上加一个密友,叫“friend”,然则“friend”在当地语言的意思是“出轨”。


特立尼达人稀奇喜欢在Facebook上闲聊、勾结,由于特立尼达文化稀奇喜欢的一件事情叫“liming”(撒石灰)。什么叫撒石灰呢?特立尼达人在没有互联网的时刻稀奇爱干的事就是年轻小伙子在街角谈天,看到一个漂亮女孩过来,他们会吹口哨。于是,他们在使用Facebook时,也会经常“liming”。


你明白Facebook要通过当地文化明白它。同样原理,现在我在访谈一些外洋中国学生时,经常发现他们形貌Facebook一个功效时,会说Facebook某某功效就是微信同伙圈中的什么。他会用结构性方式明白新的媒体,而这种明白要被镶嵌上自己的文化基因。以是,人类学异常主要的一点就是以整体性视角去看详细一样平时生涯。


GQ报道:你曾写过一篇谈论《2015:社交媒体的忘记症》,以为2015年,同情与问责无疑成了公共事宜永恒不变的主旋律,并提到苏珊·桑塔格的一个看法:媒体卖力带给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异景”,我们卖力一边消费这些信息,一边表达自己的良心,一边却又在变得越发麻木。你以为这些看法放在新冠疫情中适用吗?


董晨宇:那篇文章我写的时刻,主题是忘记,现在仍是这样。公共事宜来得快去得快,以至于以前那些事情,我们已经不记得了。


若是你去看微博辟谣专栏里1月份那些辟谣,感受会有点像是“考古”。我们的信息是完全过载的,于是,很大的危险在于,推动我们公共介入和公共讨论的可能并不是我们的理性和坚持,而是情绪。


疫情时代泛起了一张稀奇有意思的图片,上面展示的网民心理是感动、骂街、感动、骂街……不停上下跳动。这种情绪没有错,正常人都市有,然则问题在于,它可能会让我们错过真问题,错过真正需要考察的器械。


好比新冠疫情在中国逐渐好转起来,我们把输入性病例控制住,我想,中国至少可以宣布取得阶段性胜利。然则,这场疫情留给了我们什么?这需要我们总结。这个总结需要我们拒绝情绪,甚至暂时拒绝新的话题,我们是否愿意站在今天这个时刻,去总结已往一个多月时间,我们哪些地方做的是错的?哪些是对的?未来又该怎么做?这些是公共讨论中对照缺乏的。


这里另有一个很主要的鸿沟泛起,持差异看法的人会不停相互诅咒。这种情绪稀奇盘据。人们总被情绪带着走,这是公共讨论中稀奇恐怖的事情,这也是忘记的另一种维度。 


文章来自微信民众号:GQ报道(ID:GQREPORT),作者:曾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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