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图来自：视觉中国，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瞭望，作者：金君达（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原标题为《美国战后产业空心化泉源在这儿，对我国有何启示？》

美国二战后履历了制造业空心化的历程。从产业结构比重来看，制造业从上世纪50年代的50%下降至当前约30%。从就业人口占比来看，制造业从上世纪50年代的约30%下降至现在的10%以下，其中锈带占比从上世纪50年代的54%下降至现在的30%以下。当今美国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包罗贫富差距、地域矛盾、右翼民粹运动兴起，都是空心化的历久结果。

二战后黄金时代中隐藏的危急

通常以为上世纪70年代是导致美国制造业空心化的要害时期。但追根溯源，二战后美国经济繁荣已经为制造业衰落埋下隐患。

二战后和冷战初期的美国迎来生长的黄金时代，但经济繁荣中隐藏着工人危急。美国大企业不停合并扩张，小规模生产者逐步被镌汰，结果是农业人口削减，制造业蓝领工人不停流向服务业，美国资源则转向资源密集型产业，将劳动密集型产业迁往城郊、南方各州甚至外洋。与此同时，欧洲国家开启一体化历程，日本确立了“军事依赖美国，全力生长经济”的吉田主义，逐渐最先与美国竞争。

就汽车和钢铁制造业而言，三大转变促使相关企业撤出传统工业都会，其一是生产机械化水平提高；其二是传统工业都会劳工成本快速上升，旧金山、费城等都会驱逐工厂并改建租金更高的办公室，税收和工会流动也令资源自动退却；其三是美国部门企业最先在外国直接投资建厂。

固然，产业迁徙在上世纪50年代尚未大规模发生。在冷战压力下，美国政府试图主导亲政府工会和企业相互妥协，这在一定水平上调和了那时的劳资矛盾，但为传统工业州的衰退埋下伏笔。

学者福尔摩斯和小施密茨的研究解释，大企业通过游说政府获得保护性政策，确保自身的垄断职位，导致企业缺乏竞争。当克莱斯勒等大公司能够通过政策倾斜稳占市场，它们对手艺创新的投入随之削减，最终导致美国汽车不敌日本竞品。

美国制造业空心化难以逆转

上世纪70年代是一系列矛盾集中发作的要害时间点。

其一，从美国海内来看，美国经济战时盈利逐渐消退。随着西方阵营的全球化不停推进，美国工业产物的外洋市场逐年缩减。原子能等手艺突破带来的盈利也逐渐淡去，制造业创新不足的问题加倍突出。

其二，从国际上来看，日本等国对美国制造业发生打击。布雷顿森林系统解体导致美元贬值和油价危急，对美国经济造成连锁打击。

其三，实体经济减速与扩张性财政政策相互作用，形成经济滞胀，进一步削减固定资产投资。

上述因素导致美国相继在1973、1979年泛起经济危急。虽然里根政府最终平抑了经济衰退，制造业的空心化，尤其是传统工业州的衰落却成为定局。

美国制造业空心化泛起后即难以逆转。里根执政后，制造业的处境并未好转。来自日本企业的竞争仍在加剧，制造业工厂随着产业链全球化继续逃离美国。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加剧了企业的金融化，致使企业进一步脱实向虚。里根政府也并未对陷入困境的劳工阶层举行有用疏导和救助。

到了克林顿时代，制造业空心化的趋势仍未获得有用停止。克林顿政府签署的《北美自由商业协定》等促进了跨国商业和外洋投资，促使新兴产业获益，传统产业则面临加倍严重的低价产物竞争。在传统制造业竞争力低下的大靠山下，政府和美联储为缓解经济萧条而推行的政策，例如宽松货币政策和放松羁系，都使得制造业衰退，金融、保险和房地产快速扩张。

从制造业整体来看，信息革命后的美国不停举行从传统制造业到高端制造业、从制造业到服务业的产业置换；在详细工业门类内部，美国继续借助产业链国际化脱离生产，将工厂外包，仅在美国保留研发和运营人才。由于传统工业区的住民陷入结构性失业，信息革命事实上加剧了贫富差距，造成器械海岸与传统工业区、劳工与都会知识分子、代际之间的对立。劳工阶级快速转向保守主义，与支持本土企业、否决外来移民的共和党越走越近，正是贫富分化的直接政治结果。

2008年的金融危急集中暴露出金融产业过分扩张的危害。尽管如此，奥巴马和特朗普也难以重振美国制造业。

奥巴马时代的制造业振兴设计重点关注修建、汽车等约占制造业20%的“大产业”，但对其他行业培植力度有限。奥巴马对新手艺，例如绿色能源的推广也损害了传统制造业的利益。若是拜登上台后重拾奥巴马的政策，甚至为了匹敌中国，将补助重心放在芯片等高精尖制造业，生怕难以根治制造业空心化的顽疾。

特朗普很大水平上依赖锈带劳工阶层选民的支持上台，传统制造业、化石能源行业也对其表示支持。他上台后推行了一些重振制造业政策，同时大打商业战，为本国制造业争取市场。这些政策在前两年显著改善了制造业，但从2019年中期以来，制造业再次陷入衰退，锈带州就业重现负增长，劳工对特朗普的支持也因而摇动。这些迹象似乎说明特朗普经济学对制造业的提振效果同样不能连续。

制造业衰落带来的问题

从历史来看，制造业的衰落将带来几个问题。

其一是生长不均和贫富分化。相比资源、手艺密集型产业，传统制造业能提供更多就业岗位，对维护社会稳固有着主要的非经济意义。对于岁数较大、受教育水平较低的工人而言，产业升级可能意味着结构性失业，市场自己难以自觉解决此类问题。与劳工失业同时泛起的是都会衰亡，在推行自由市场原则的美国，许多传统制造业城镇在支柱产业被镌汰后泛起逆都会化。而随着大都会科技产业、金融产业的生长，贫富矛盾、地域差距不停加大，为右翼民粹运动埋下伏笔。

其二是大多数其他国家不具备美国的国力资源，转型难度更高。美国拥有美元霸权，资源丰富，教育水平领先，大多数时期政局比较稳固。此外美国拥有政治和经济霸权，在危急时能够通过特朗普式的单边主义促进产业回流。相比于美国，日本同样面临空心化问题，但日本无力阻止投契资源涌入，缺乏投资新产业的资源，同时难以推进系统性、有针对性的产业改造政策，导致经济历久萎靡。

其三是反全球化对内循环提出更高要求。随着大国竞争加剧，我国有可能面临手艺、资源封锁。在经济生长中以海内大循环为主体，这要求我国维持一定规模的第一、二产业，在生长中不能完全照搬自由市场经济的演化模式。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瞭望，作者：金君达（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