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by Clint Patterson on Unsplash，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品玩（ID：pinwancool），作者：邢逸帆

你我可能都有所察觉，我们的生涯越来越离不开社交软件。

我们早起的第一件事不是上厕所，而是开手机查信息，睡前的最后一件事也不是说晚安，说完晚安之后还得再刷会儿微博。

然则网飞的新纪录片《智能陷阱》（The Social Dilemma）要说的，并不是“社交网络侵蚀了我们的现实生涯”这种俗辣的看法。相反，《智能陷阱》逼我们思索一个很简朴的问题：为什么这些社交 APP 都是免费的？为什么用户使用他们的产物却不用付钱？

面临大多数时刻以免费面目示人的互联网，我们很容易忽略一个基本的事实：免费从来就不是一种商业模式，广告才是。《智能陷阱》揭开了这种“免费”背后的真相：在靠广告盈利的商业模式下，每一个公司都在拼命研究怎样吸引用户的注意力，好向广告商卖出更高的价钱。为了杀青这个目的，互联网巨头们不惜研究人类的成瘾机制，诱导人们发生依赖。然而算法的副作用也随之展现——假新闻四起、政治极化、青少年自杀率激增……最终就连开发者自己也深陷算法的枷锁无法逃走。

▲ 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用 90 分钟，《智能陷阱》讲明晰了一个原理：若是你没有花钱买产物，那你就是被卖的产物。

▲ 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商业模式之恶

天下上没有真正的免费软件。

若是你没有付钱，那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你支出了比钱更主要的器械，你的隐私，你的时间。

然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隐私自己并不是我们最在意的问题。面临互联网的便利性，人们纷纷用脚投票，从私密性更好的传统通讯方式倒戈向了社交网络。许多人会想，谷歌只是一个搜索框，Facebook 只是一个看同伙们动态、看同伙们照片的地方，就算它们知道了我搜了什么内容正在关注谁，又能怎样呢？

然而人们没有发现的是，行使这些私密信息，平台会更好地争取他们的注意力，而且把他们的注意力和时间打包卖给广告商。

▲ 领会你，才气更好地控制你，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智能陷阱》借投资人之口说明晰这个商业逻辑。

罗杰·麦克纳姆（Roger McNamee）是硅谷著名投资人，也是 Facebook 的早期投资者之一。麦克纳姆示意硅谷的商业模式已经出了“道德问题”。

“在硅谷的前五十年，公司制造产物卖给主顾。好比微软卖给主顾软件，苹果卖给主顾电脑，这都是简朴又康健的商业模式，”麦克纳姆说，“然而已往十年，硅谷最大的公司们，恕我直言，一直在做‘卖用户’的活动。”

“我们不为社交产物付钱，为产物付钱的是广告商。我们不是主顾，广告商才是主顾，而我们是被销售的产物。”

▲ 罗杰·麦克纳姆，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因此在现在的商业模式下，用户不支出隐私成本就获得服务险些是不可能的。那么若是社交软件不收广告商的钱，转而向用户收取运营公司和 APP 所需的用度，好比用户每刷 1 小时微博就支付一定用度，这种模式行得通吗？

我们可以做一个简朴的盘算。

以 Facebook 为例，凭据本年度第一季财报，Facebook 第一季度来自于广告业务的营收为 174.40 亿美元，同时期 Facebook 月活跃用户约为 27 亿。也就是说，Facebook 每季度至少要向每位用户收取 52 元才气维持现在的收入水平——若是这些用户还坚持使用收费版的 Facebook，没有转而使用其他多如牛毛的免费社交软件的话。

离不开手机？你被“脑控”了

但也有不少人对手艺持乐观态度，以为社交网络只是人们沟通交流的工具，就算它们行使我的隐私猜出了我喜欢什么，从而给我推荐了我更需要的商品和更爱看的内容，也没什么欠好的。

好比乔布斯。年轻时的乔布斯曾经在一次访谈中说到，电脑和互联网是人类最棒的工具，就像是给头脑装上了自行车。

▲ 实在手机也是一种电脑，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然而工具的一大特征是，在你不用工具时，工具会好好呆着不动。此外，工具也没有自己的意志。然而社交软件是有意志的，它的意志就是开发者的意志。它会不断地引诱你去打开它，推送你喜欢的内容占有你的时间，不停地弹出提醒框争取你的注意力——简而言之，让你上瘾。

所有把社交软件当成单纯的工具的人，都选择性忽视了广告商对自己生涯方式的渗透，也忽视了网络依赖对现实生涯发生的影响。当你放下自行车，你不会感应焦躁空虚疲劳，但删掉社交软件你可能会。

▲ 《智能陷阱》里的主角，在看到前女友谈新恋爱时终于忍不住砸碎了锁手机的箱子。

然而发生离不开手机的感受并不意味着小我私家自控力的下降，而是由于天下上最伶俐的一群人天天都在研究怎样让人成瘾。《智能陷阱》里睁开说明晰这一点。

在斯坦福“劝服手艺实验室（Persuasive Technology Lab）”，学者们主要研究若何行使所知道的一切心理学知识来改变他人的行为。许多硅谷的著名人物都曾是这个实验室的学员，其中也包罗 Facebook、优步、推特、领英等公司卖力用户增进的关键人物。

▲ 劝服手艺课现场，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谷歌前设计道德伦理学家特里斯坦·哈里斯（Tristan Harris）也是其中的一名学员。特里斯坦示意，许多看似“无意识”的设计，都是为了潜移默化地改变用户的行为，培育用户刷手机的习惯。好比说最常见的下拉刷新的设计，实在和赌钱老虎机的原理一样，都是一种正强化的历程（Positive Reinforcement）。用户每次下拉软件就像拉动老虎机的把手，每次都能获得未知的新奖励，久而久之，用户就形成了无意识刷手机的反射，哪怕明知道没有新信息，也会忍不住下拉刷新。

▲ 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除了下拉刷新之外，有人在照片中圈出了你时软件发出提醒，聊天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自动告诉你每个同伙的新动态，都是社交网络为留住你所做的起劲。

社交软件不仅希望你在有需求的时刻打开它，它希望你在没有需求的时刻也离不开它。

▲ 这是一场“你下线我就输”的竞赛，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在表面上，广告商买的是用户的注意力和时间，然而这样说照样太简朴了。

本质上，广告商买的产物实在是用户行为和认知的潜移默化的转变——改变你的生涯方式，改变你的想法，直到改变你这小我私家。这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转变，险些不可能被察觉，

假新闻的沃土

若是说“卖用户”的商业模式和“让用户上瘾”的设计都在开发者的盘算之中，那接下来的生长就是连开发者也没推测的了。

由于算法只会通过用户行为来判断用户兴趣，在增添用户停留时间的最终目的下，算法会向用户推荐越来越多强化用户已有看法的相关内容。人们目之所见全是相同的看法，天天接触到的都是统一类资讯——你越爱看什么，平台就给你推送什么。

在这种逻辑下，假新闻和阴谋论得以飞速流传。《智能陷阱》里提到了“地平说”的例子。NBA 著名球星凯里·欧文曾公然示意他以为地球是平的，在遭到民众指斥后他又上节目致歉，称自己对地平说信以为真是由于在 YouTube 上看多了阴谋论视频。“你点进一个 YouTube 视频，就像掉进了一个兔子洞，”欧文说，“然后平台就会给你推荐更多的此类视频，逐步的你就信了。”

▲ 欧文把缘故原由归纳为 YouTube 的洗脑，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以用户粘性和使用时长为唯一导向的算法不仅滋生了阴谋论和假新闻，也让人们的政治看法越来越极端，越来越难以和谐。皮尤研究中心对 1 万名成年美国人的观察发现，美国人比任何时刻都更要盘据，在最近一段日子里，美国人的政治两极分化更是达到了 20 年来的最高点。而两极分化的水平和社交网络的普及水平呈正相关。

▲ 图源：《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社交网络也带来了越来越多始料未及的负面作用。统计数据显示，美国 15-19 岁女孩的自杀率比世纪初提高了 70%，而 10-14 岁女孩的自杀率增添了 151%，自杀率激增的拐点同样发生于社交网络降生的那一年。

面临越来越多社交网络引发的负面新闻，这些“上瘾算法”的开发者们也最先感应小心。

在《智能陷阱》中，开发者们纷纷表达了他们对未来的不安。特里斯坦·哈里斯提到，在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境——几十个加州年轻白人男子围坐在一起，就决议了几亿人的行为习惯。出于对自己所处的行业的反思，特里斯坦·哈里斯已经从谷歌去职。Facebook 点赞按钮发现者贾斯汀·罗森斯坦（Justin Rosenstein）则示意，自己一最先发现点赞按钮绝对是出于美意，“想要让人们通报爱表达爱”，然而现在看来，这个功效似乎“把人们引向了反乌托邦”。现在罗森斯坦已经卸载了大多数 APP，关掉了所有的应用通知，用缄默的匹敌回应这一切。

社交网络给我们带来的“智能陷阱”现在还没有稀奇好的解决方法，或许在未来，政府可以对网络数据的行为征税，就像对石油征税一样，或者像欧盟一样，努力制订数据安全法，给用户回溯、消除自己数据的权力。

不能否认的是，在我们生涯的天下里，死了的树比在世的树更有经济价值，死了的鲸比在世的鲸更有经济价值。只要我们的经济系统还这样运转，公司不受羁系，他们就会继续损坏树木，捕杀鲸鱼。在地球上挖矿，从地下抽石油。虽然我们知道这样做会损坏地球，虽然我们知道这样做会为厥后几代人留下一个更不堪的天下。

而现在我们就是树，我们就是鲸，我们的注意力就是被无节制开发的矿产。

若是对于广告商来说，我们花时间盯着一个屏幕所发生的经济价值，比我们去享受人生、去过自己厚实的生涯所发生的价值更大的话，我们的了局会是怎样不难预料。

实在我们已经看到了这样的了局——我们看到互联网公司行使壮大的人工智能，研究怎样操控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去看他们想让我们看的器械，而不是让我们看和我们的价值观、我们的生涯最为一致的器械。

最取笑的是，我能看到这部片子，自己就是一种《智能陷阱》的显示——由于我有一个网飞账户，网飞知道我喜欢看和手艺相关的影片，以是这部影片才出现在了我的首页上。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品玩（ID：pinwancool），作者：邢逸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