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第一导演(ID:diyidy),作者:空山,头图泉源:《矿民、马夫、尘肺病》纪录片截图
我没有采访过这么勇敢的导演。
他的纪录片,第一个镜头就是黑夜中的违法事宜,而他自己甚至就曾是其中一员——担任马夫,追随父亲蒋美林运送非法开采的矿石。
那是10年前的事了,在完成制作、并确定不会给被拍摄者带来执法风险后,蒋能杰最先在互联网分享这部名叫《矿民、马夫、尘肺病》的纪录片。
他就是谁人用豆瓣私信给观众发资源链接的导演,近乎行为艺术的做法,让影戏迅速走红。
8.6分,10000多人评价,57000多人想看,登上了实时热搜榜和一周影戏口碑榜,这是已往两周《矿民、马夫、尘肺病》获得的关注。
它甚至惊动了百度网盘官方介入,开启了“网盘上映”的新发行模式。
2000多人联系到蒋能杰,通过支付宝、微信给他打赏票钱,截止到4月2日,累计“票房”已经突破6万人民币。
蒋能杰因此陷入亘古未有的忙碌,发资源、接受采访、加入直播、剪新片,天天只有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在跟第一导演采访竣事后,他说:“我现在好困,想去睡觉,还没有吃早饭。”那时已经是中午了。
蒋能杰
许多话他已经说过许多遍,我想其中有几句格外主要:
“纪录片影像是我天赋人权的一种讲话方式。”
“请不要指望我一个纪录片导演,这么大社会问题我导演不了,否则要卫生部干吗?要教育部干吗?”
“稿子你自己发就可以,我不看。”
谢谢他云云直白地呼应第一导演的slogan:来这的导演,都敢说真话。
既然导演敢说,那我们也敢写。
他们过着一种“抹黑”的生涯
蒋能杰在影片末端贴上了自己微信的二维码,这不算一个完善的做法。由于有人加上他,是为了骂他、投诉他、举报他。
图片来自蒋能杰同伙圈
论调无非那么几种,贾樟柯也遭遇过。
那年贾樟柯在温哥华加入《海上传奇》放映,一个中国女孩喊出了震撼华语影史的一句话:为了祖国的尊严,我们固然不应该形貌那些人的情形!
那些人,指的是穷人。拍这些贫困的人是一种抹黑,过这种贫困的生涯似乎也有罪。
在《矿民、马夫、尘肺病》里,这种生涯是走很远的路去有信号的地方看奥运会,是用音响糟糕的手机播放好听的老歌,是看到雪景忍不住开心地摄影。
是云云地热爱美,浏览美,又云云地穷困潦倒。
他们良久都无法沐浴,衣服脏烂不堪,栖身的屋子是用木板和塑料布暂且搭建的,总是在一个主要日期事后才想起昨天是什么日子。
他们的生涯充满了矛盾。
嘴上说着要注意要预防,但挖矿时没人佩带口罩、手套,甚至平安帽都不戴。
一个矿工讲起,寺庙里有个女人求菩萨保佑丈夫在矿上少赚点钱。人人都明了是什么意思,很同情地说“被丈夫伤了心才会那么讲”。
但很快,人人聊到若是挖到好的矿,一定要老板宴客包小姐,每人一个。
马夫为了提高运费,希望上面能来整理一下。矿工在清算矿石的时刻,放低了尺度希望给拾矿渣的女人留一点矿。
他们过着一种相互危险,又相互辅助的生涯。
开矿的人是蒋能杰的堂弟,运矿的人是蒋能杰的父亲,但他依然保持了平视与客观。
“我就是想只管去还原生涯,他们的生涯也有喜怒哀乐。许多创作者,不管导演也好,摄影师也好,或者剪辑师也好,他们有时刻太去把生涯美化,我不喜欢刻意,不喜欢目的性很强。”
有人批判纪录真实的人,有人批判真实自己。
为什么不戴口罩?为什么不去做快递员?非法开矿岂非值得同情吗?赚了钱就去嫖这么穷不是活该吗?
很遗憾,矿民、马夫是输在起跑线的人,没有好的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影片的主人公赵品凤15岁就已下矿,他们识字不多,拥有自己的生涯模式,甚至不确定若何找到一条靠谱的招聘信息。
他们不是天才,没办法依附一己之力追上时代。
断了一条手臂的矿工
他们谈论殒命的时刻都带着笑容,听到别人因矿难获得赔偿时,语气里甚至有羡慕。
蒋能杰说:“我们那讲人穷命贱,我不知道用这个词合不合适。”
似乎没有什么不合适,古今中外,也许都是这个原理。
举个不适当的例子,996也是违法的。
为什么不起诉公司?为什么不告退换事情?明知道老板非法压榨自己还配合卖命岂非值得同情吗?
没人问这些问题。由于我们的肉体和时间没有那么值钱,我们都过着一种“抹黑”的生涯。
影戏不卖力解决问题,但会辅助解决问题
对于看过这部纪录片的观众来说,赵品凤成了一个主要的名字。
他是湖南人,15岁最先下矿,陆续挖煤20年,2015年被检查出尘肺病晚期。他是中国600多万尘肺病患者的一员,本来会无人问津地死去。
但在影戏的后半段,蒋能杰竣事散文式的群像段落,把镜头瞄准了赵品凤的生涯。
赵品凤
于是在这个男子去世2年后,我们在《矿民、马夫、尘肺病》中认识了他,也牵挂起他的家人。
他的女儿看起来那么像许多剧情片中的女性,她的原生家庭云云贫困,父亲重病、母亲弱智,但是她力求上进,学习成绩不错。
她的衣着是整个家庭最得体、最清洁的。她领会外界,领会娱乐文化,在讲述电视上那些明星的时刻,她突然间用了很尺度的普通话。
她抱着从都会回来的姐姐痛哭,哭声云云庞大揪心。这是憔悴的国产剧难以描绘的女性。
没有这部纪录片,她可能已经辍学、打工。但她现在正在念高中,被分到了重点班。得力于摄影师王明飞给她申请了助学金,和蒋能杰一些同伙的辅助。
影戏公布后,也有许多人最先关注尘肺病群体,领会相关的公益项目。
也有扶贫干部以此为痛
经常有人问蒋能杰,拍这样的负能量的影戏有什么用?
他说:“我只卖力拍片,至于这个问题,怎么造成,怎么解决,不要指望我一个纪录片导演,这么大社会问题我导演不了啊,否则要卫生部干吗?要教育部门干吗?我是出现问题,为他们发声。”
蒋能杰7岁那年,他的外公死于矿难,遗体送回家时,头颅已经被砸变形。
11岁那年,他的父亲蒋美林被检查出患有尘肺病,他的二叔、三叔也没能幸免。
他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影戏也不是谜底,纪录片尤其云云。它提供的是一种现实,这种现实不会由于没人去拍,就自动消逝。
影戏里,村民希望记者能来农村采访,就是由于他们在逆境中真实地在世,但声音没有人听到。
对于赵品凤的家人来说,这部影戏除了发出他们的声音,还留下了真实可见的画面。
赵品凤的女儿告诉蒋能杰,这是“我跟弟弟一生中最美妙的回忆”。
何须自取其辱呢?
拍自力纪录片,是一个连续欠债的工种。蒋能杰并没有一门心思赔钱,拍片中途难以为继时,他北漂过。
在书店做过伙计,后往复光线传媒做剪辑师,“收入还可以,但不是我喜欢的器械。”
2012年,他回到湖南,全力运营棉花沙影像事情室,接过广告、拍过商业内容,“曲线救国”以此救济自己想拍的纪录片。
他把赚钱和创作分的很清,而且一直控制成本。“拍片子不是钱越多越好,可能钱越多,越不自由,拍出来越不是你想要的器械。”
在纪录片创作上,他不思量妥协。
“我的原则是自由表达,只管去不要由于什么去阉割我的创作,纪录片影像是我天赋人权的一种讲话方式。我可以说不满,可以表达气忿,并不是什么器械我都要捧臭脚。”
但纪录片周期过长,钱总是不够,他提议过众筹,万玛才旦、袁立、郭柯都协助转发,效果吸引了另一种注意力,所有内容被删除、下架,款子退回,房东甚至想请他迁居。
这些年,通过同伙辅助、乞贷,蒋能杰完成了一些自力纪录片。
由于题材一直关注弱势群体,也思量到平安,他不把自己的作品称为“自力影戏”,对外一直称“公益影像”,以此削减摩擦。
他也强调:“题材偏公益,但不是看片不要钱,这是两码事。不希望行业由于我受到损失,或者人人有误解。”
对《矿民、马夫、尘肺病》,他直接爽性地放弃了通例门路。“过不了的,会给你一堆的修改意见,何须自取其辱呢?”
实际上,他早前的抗战老兵系列纪录片,曾经获得过主流认可,拿过奖。但现在连预告片都被删光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些老兵戴的是另一种帽徽。
《龙老》荣获 国家影象2015 致敬抗战历史纪录者
“不想统一声音,现在就不被认可了,我也不需要他们认可。”
他的父亲蒋美林曾经很为此头疼,也很抵触儿子把自己拍进纪录片,以是“马夫”是影戏中最少的部门,而且大量是中景和远景镜头。
蒋美林一直劝蒋能杰,但蒋能杰似乎不太受影响,他的下一部作品是《彩虹邮轮》,聚焦性少数群体。在内地,这个题材处境玄妙。
蒋能杰很信服一位叫范坡坡的偕行,但他还不能确定自己作品会有怎样的运气。
不外他说:“创作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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