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CC周刊（ID:cancer-weekly），作者：张洪涛 （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副教授），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焦点提要：

1. 在白宫的每日新冠病毒简报会上，特朗普就阳光和杀毒剂提出一系列荒唐想法。他厥后辩称，这是个“取笑”。但剖析以为他意图是希望有人来讲讲夏日高温杀死病毒的可能性。

2. 现在新冠病毒已经全球大盛行，可以在南北半球之间季节性迁徙，寻找最合适的季节对人类举行攻击。

3. 美国CDC主任没有否认入秋之后泛起第二波的可能性，而且提醒到时刻情形会更庞大，由于医疗系统同时还需要对于流感。

4. 研究发现新冠病毒在环境中的稳固性与SARS基本一样，对温度也异常敏感。

炎天、高温、群体免疫，挡得住冬天第二波新冠肺炎的盛行吗？

新冠病毒会在天气炎热的炎天到来时自动消逝吗？

4月23日，在白宫的每日新冠病毒简报会上，美国总统特朗普给科学家提出了“伟大而又荒唐”的课题：能不能把阳光搞成一个治疗方式，射入人体体内，把病毒杀死？能不能把消毒剂做成药丸，患者吃了以后，就能消灭体内的病毒？

显然，这一提议令科学家与厂商感到了惊吓。4月25日，纽约时报赶快揭晓了一个声明，忠告民众万万不要内服其消毒剂。这个忠告客观上异常有需要，由于之前听特朗普说氯喹治疗新冠有用，真有美国人服用了洗濯鱼缸的氯喹致残的事宜。

特朗普建议揭晓后48个小时内，4月25日，纽约市疾控中央接到30名因输液与口服消毒液中毒病例，其中9例Lysol消毒液，10例漂白剂，11例其他家用洗濯剂。这是去年同期同时间段案例数据的两倍。虽然特朗普在第二天即强辨说他只是“取笑”，但这一违反科学的提议在三天后显然已成为一个恐怖的政治笑话。

特朗普谈论阳光和消毒剂，是由于在简报会上，美国河山平安部（DHS）报道了一项有关新冠病毒稳固性的实验效果。而特朗普让河山平安部来汇报这个效果，是由于有关“第二波”新冠疫情的话题成为热门，可能已经让一些人发生了恐慌，美国总统希望有人来讲讲炎天杀死病毒的可能性。

为什么是第二波？岂非这一波已经竣事了吗？并没有。4月25日，美国新增确诊病例为28015人，累计确诊超93万，殒命54000多人，距离所谓的数学模型推学业的殒命总数六万，另有6000多人。与峰值相比，并没有显著的回落。然则，由于美国已经在谈论解禁、复工，有人感受这一波已经竣事。

冠状病毒的发作始于武汉的严寒冬季。科学家们正在考察，像马来西亚（右）这样的国家以及炎天即将最先的区域的高温顺湿润是否会减慢撒播速率？

由于疫情严重地影响了经济，美国多地民众举行了抗议流动，要求重启经济流动。现在美国并不指望在近期内泛起确诊数“零增长”，因此制订的解禁标准是新增确诊数大幅下降。显然，这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目的。

佐治亚州是第一个正式走上解禁之路的州，州长肯普宣布将最先允许部门商业流动，于24日起重开美甲店、健身室等店肆，于下27日起开放餐厅、戏院等营业场所。然则，4月22日，该州新增确诊数为949人，虽然比最高值1587人有所下降，然则仍然处于颠簸区，并未泛起平稳下降。

图：佐治亚州的新增确诊数，并没有泛起显著下降

现在的抗疫措施，只是拉平曲线，若是过早解禁，会导致疫情的死灰复燃，也会让迅速发展的疫情加倍无法控制。然则，人人真正忧郁的是，即便这一波疫情能够竣事，迎来一个平安的炎天，在进入了秋冬之后，可能照样会有第二波疫情来袭。

全球大盛行的疫情，可能让新冠成为季节性盛行病

为什么入秋以后还会有第二波新冠病毒呢？由于现在新冠病毒已经全球大盛行，不管是北半球照样南半球都有，这就像流感病毒一样，可以在南北半球之间季节性迁徙，寻找最合适的季节对人类举行攻击。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美国联邦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央（CDC）主任雷德菲尔德（Robert Redfield）示意，“第二波疫情可能更严重”。

对此，美国总统特朗普以为雷德菲尔德的话媒体被错误引用了，并要求他在白宫的每日新冠病毒简报会上举行澄清。雷德菲尔德确实也借此再次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但在回覆记者的提问时，示意媒体的引用并没有错，只是华盛顿邮报上的题目有误导。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是，第二波疫情“会更难题，而且可能更庞大，由于到时刻既有流感，也有新冠病毒在盛行”。

只管美国的媒体也有“题目党”，但我们领会到一个事实：CDC主任不只没有否认入秋之后泛起第二波的可能性，而且到时刻情形会更庞大，由于医疗系统同时还需要对于流感。至于第二波疫情是否会更严重，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美国的疫情现在还没走出水深火热，最多也就是在漆黑中看到一丝黎明的灼烁。现在讨论第二波，等于是告诉美国人民：即便日间来临，后面另有黑夜。你以为美国人民的小心脏还受得了吗？

不管美国人民的小心脏是否受得了，若是不把丑话说在前头，把最糟糕的情形见告民众，万一狼真的来了，CDC主任的心脏一定受不了。说白了，“预警”才是美国CDC最主要的事情，不是天天出来告诉吃瓜群众“一切可控”。

与此相反，作为国家领导人，美国总统希望能够告诉选民“一切可控”，希望民众信赖最糟糕的时期已经已往，前途一片灼烁。

以是，每小我私家的言论都有态度，一切都是套路。然则，人们可能更体贴的是，最坏的情形到底会不会来？来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新冠病毒会像2003年SARS一样，在高温下突然消逝吗？

炎天，是否是病毒的天然屏障？

从CDC主任的言论里，人人若干领会到这样一个可能：新冠病毒会在炎天消停一会儿。以“预警”为己任的CDC主任都这么说，看来这一波疫情在炎天竣事，是个大概率事宜。

炎天杀死病毒，这并不是拍脑壳想出来的，这事情也确实发生过。

17年前盛行“非典”的时刻，SARS病毒也是在嚣张了几个月之后，从5月份最先逐渐衰退，6月之后就基本消逝了。

昔时没有封城，也没有很极端的防疫措施，可以说是依赖炎天，人类打败了SARS。而且炎天事后，非典也没有再回来。

图：2003年全球 “非典”疑似病例数。图片来自WHO

炎天为什么能杀死病毒呢？之前对SARS病毒的研究发现，炎天的高温不利于病毒在自然环境中生计。因此，病毒被熏染者排放到环境中后，寿命变短了，熏染下一个目的的机遇也就大大削减了。

研究发现新冠病毒在环境中的稳固性与SARS基本一样^[1]，对温度也异常敏感^[2]。

在病毒最适合生计的培养基里，在4摄氏度的温度下，新冠病毒异常稳固，即便是在14天之后，病毒活力只损失10%左右；在22摄氏度，新冠病毒的活力在7天后削减一半，在14天后完全消逝；若是把温度提高到37摄氏度，新冠病毒在两天后就消逝了；若是把温度进一步提高到56摄氏度，只需要30分钟，病毒就会被完全杀死。

美国和中国的纬度差不多，4摄氏度代表冬天的室外温度，22摄氏度是春夏之交能到达的最高温度，而37摄氏度，只有炎热的炎天能到达。自然环境不比培养基，病毒更不容易生计，好比同是22摄氏度，新冠病毒在培养基里能存活7天，然则在玻璃外面，就只能活一天到两天，在纸张外面，只能存活一个小时左右。

以上还只是温度对病毒的影响。在美国河山平安部（DHS）的实验里，在22摄氏度的温度下，气溶胶中的新冠病毒每小时衰减一半，但若是加上日光照射，1.5分钟就可以衰减一半，因此日光可以“迅速杀死气溶胶中的病毒”。

以是，炎天确实是新冠病毒的至暗时刻，飘零在空气中或者附着在衣服外面的病毒，在冬天有足够的时间感染给下一个倒霉蛋，然则在炎天，由于高温顺阳光中的紫外线，病毒很快就死翘翘了。

然则这里所讨论的，都是体外自然环境中病毒的生计情形。人体也是37摄氏度，这个温度不会影响人体里病毒的生计，炎天的阳光也不能杀死人体内的病毒。很显然，炎天只是大大限制了病毒的撒播，并不是直接就能把病毒全杀光。在北半球是冬季的时刻，南半球是夏日，旅行者把病毒从冬季带入夏日，若是在室内与人密切接触，照样可以把病毒感染给他人。这就能注释为什么在温度对照高的区域，也照样有疫情。

也正由于疫情已经在世界各地泛起，差别地方的温度、湿度都不相同，以是已经有不少研究，对照这些自然因素对病毒撒播率的影响。

有一个研究，剖析的是新冠病毒从3月14日到3月27日之间的撒播。该研究没有简朴对照差别国家或区域的发病数，而是使用当地的总人口举行了矫正，对照的是发病率。研究发现，随着平均气温的增添，发病率泛起下降的趋势，而且当气温跨越22.5度之后，泛起断崖式下降，发病率险些趋近于零^[3]。

固然了，这个结论只能作为一个参考，由于其中使用的一些数据可能是有问题的，好比印度的平均温度为30摄氏度，由于印度的发病率低，人口又许多，直接就拉低了气温30度区域的发病率。然则，印度的发病率低，不完全是由于发病率真的很低，可能有检测不充分的缘故原由。

高温天气是病毒杀手，全球高热区域疫情低于寒区？

另外有一个西班牙的研究，发现新冠疫情发作的地方，都有这样一些特点：地处温带和寒带，夜间最低温度不到10摄氏度，阳光照射对照少，降水量也对照少^[4]。最后两个条件貌似有冲突，然则若是想象一下炎天或者热带的天气，就是雨量足够，阳光充沛，气温也很高，能知足所有的条件。

固然，这个剖析里也同样照样会病毒检查不充分的问题。能不能找两个没有这个问题的地方，直接对照一下？

网上撒播香港和纽约两大都市的疫情对照，中央思想是香港防控做得不错，纽约的防控不及格。

• 人口：香港750万，纽约850万

• 每年游客（2018）：香港6514万，纽约6520万

• 每年来自中国内地的游客：香港5100万，纽约110万

• 距离武汉：919km，12033km

• 确诊新冠肺炎（4月20日）：香港1026例，纽约135527例

• 新冠肺炎殒命（4月20日）：香港4人，纽约13157人

然则，香港的纬度对照低，从1月份最先，夜间气温平均都在14度以上，而纽约需要到5月以后才气到达这个水平。纽约和香港人口差不多，然则确诊人数差100倍以上，这其中会不会有气温的因素呢？

我们再看美国洛杉矶。洛杉矶3月的最低气温，已经在10度以上。3月8日，面对着已经泛起的疫情，洛杉矶照样硬着头皮举行了近3万人加入的马拉松。几万人扎堆竞赛，而且跑步也容易制造气溶胶，许多人对洛杉矶的马拉松无比忧郁，毕竟在1918年，费城就是在大游行之后的第二天，拉开了当地大流感发作的序幕，马上泛起了医院被流感患者挤爆的征象。

可是，虽然举办了马拉松，洛杉矶并没有因此泛起大面积的疫情发作。停止4月24日，这个有着纽约市一半人口的都市，确诊数只有纽约的九分之一。这其中可能有病毒株的差异，然则气温会不会也是一个因素呢？

新冠病毒会在炎天消逝，然后像流感一样在秋冬季回来吗？

以上的例子，虽然不能用来断言炎天一定就可以把病毒杀得屁滚尿流，然则至少给我们提供很大的信心，希望北半球的这一波疫情，可以在炎天竣事。

然则，抗病毒除了天时、地利，还需要人和。现在新冠肺炎的规模是昔时非典的规模的几百倍，虽然炎天能抑制病毒撒播，然则很难期望能把病毒斩尽杀绝，尤其在病毒已经撒播到南半球的情形下。等秋冬降临北半球时，新冠携手流感再次提议攻击，这种可能性是无法清扫的。

套用流感病毒的撒播模式，新冠病毒就会成为一个季节性的盛行症，甚至不只有第二波，可以每年有一次折腾。然则，要套用流感的模式，新冠就需要像流感病毒一样能折腾，但这并不确定。

流感病毒在人类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已有多种亚型存在，而且病毒自己也稀奇容易发生突变，不管是量变（抗原漂移），照样质变（抗原转变），都市导致之前已经发生的免疫力失效。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原由，人体若是熏染突变后的流感病毒，照样会再次发病。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原由，每年的冬季，都是流感季，而且由于每年盛行的病毒亚型差别，也需要接种注射新的流感疫苗。

新冠病毒虽然也会发生突变，然则突变的速率并没有流感病毒那么快，虽然现在新冠病毒的基因已经泛起了不少亚型，然则并不意味着是差别的抗原亚型。因此，即便新冠病毒第二波再次来临，照样可以以为之前已经熏染过的人，仍然具有免疫力。

以是，若是在第一波熏染之后已经形成了群体免疫，那第二波疫情就不会太严重。

到底现在的熏染率若何呢？从确诊数来推算，美国纽约州熏染率对照高，有1.4%，其他州都不到1%，加州只有千分之一。然则有证据注释，现在的确诊数，可能远远低于现实的熏染数。

4月23日，纽约州州长Andrew Cuomo宣布，在该州举行的一项3000人的新冠病毒抗体筛查中，近14%的人检测效果呈阳性，若是细看纽约市的数据，阳性比例甚至高达21%。这意味着纽约州熏染数可能是现在的10倍。

在西岸的加州，抗体检测也最先了。洛杉矶的效果开端注释，当地4.1％的人口可能已经熏染过病毒，是现在确诊数的28倍～55倍。在北加州克拉拉郡（SantaClara County） , 抽样抗体检测的阳性率为1.5%，同样估量出当地的熏染数是现在确诊人数的50倍～85倍^[5]。

由于抗体检测试剂盒特异性方面的缘故原由，现在所估测的现实熏染数并不一定准确，然则越来越多的证据注释，只管美国现在确诊数已经稳稳全球第一，然则现实的熏染数，仍然会远远超出想象。

特朗普与福奇医生间对于科学问题的争议，已经成为影响美国抗疫中的最大问题

美国虽然新增病例已经见顶，然则这个顶不像是一个陡峭的山峰，而是一个大平顶，现在天天的新增确诊数还在3万人左右。随着各州最先解禁，熏染数还要继续增添，也许在不知不觉之中，会在炎天前到达群体免疫？

要获得群体免疫，另有一个对照平安的设施：注射疫苗。然则，在秋天来临之前，新冠疫苗的研究不太可能会研发乐成。以是，我们在希望炎天把病毒彻彻底底带走的同时，也同样希望在病毒消退之前，有足够多的人群已经因熏染而发生了免疫力。

这里有需要对群体免疫做出一个注释。许多人对这个词存在误解，以为到达群体免疫，人人就都没事了。现实上，群体免疫只是在“群体”这一条理上有免疫力，意味着大规模的感染不会发生，不至于再歇工、停学。对于小我私家来说，若是没有免疫力，接触了病毒之后照样会被熏染。因此，即便群体免疫已经发生，只要新冠病毒并未消逝，那高风险人群最好照样居家，一般人外出也最好是戴口罩，保持社交疏远。

虽然我们有足够多的理由，信赖炎天可以给新冠病毒致命一击，我们也有越来越多的证据，注释许多国家都正在走向群体免疫，但我们并不能因此盲目乐观，完全指望多变的天气来抵抗病毒，完全靠难以预测的群体免疫，来减轻病毒对经济的攻击。

疫情还在举行中，对未来一个月疫情的考察，可以更好地判断出疫情在炎天的走向，也可以对可能泛起的第二波疫情，做出更合理的抗疫方案。

对最坏的情形有所准备，对最好的情形有所期望，这可能是支持我们走完夜路的最好心态。

参考文献：

1.van Doremalen, N., et al., Aerosol and Surface Stability of SARS-CoV-2as Compared with SARS-CoV-1.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2020. 382(16): p. 1564-1567.

2.Chin, A., et al., Stability of SARS-CoV-2 in differentenvironmental conditions. medRxiv, 2020: p. 2020.03.15.20036673.

3.Triplett, M., Evidence that higher temperatures are associatedwith lower incidence of COVID-19 in pandemic state, cumulative cases reportedup to March 27, 2020. medRxiv, 2020: p. 2020.04.02.20051524.

4.Araujo, M.B. and B.Naimi, Spread of SARS-CoV-2 Coronaviruslikely to be constrained by climate. medRxiv, 2020: p. 2020.03.12.20034728.

5.Bendavid, E., etal., COVID-19 Antibody Seroprevalence inSanta Clara County, California. medRxiv, 2020: p. 2020.04.14.20062463.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CC周刊（ID:cancer-weekly），作者：张洪涛 （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副教授），题图来自：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