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经微信民众号“星球科学谈论”授权转载，作者：云舞空城，设计：陈随、陈志浩，编辑：谢禹涵。星球科学谈论，星球研究所旗下品牌，科学、探索、好奇。题图来自：IC photo

中国，是一个饱受地震蹂躏的国家。

20世纪以来，全天下殒命人数前十位的大地震里，有三场发生在中国，它们划分是1920年甘肃海原（现划归宁夏）大地震，殒命27.3万人；1976年河北唐山大地震，殒命24.3万人；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殒命及失踪8.7万余人。它们让中国成为20世纪以来因地震殒命人数最多的国家^[1-4]。

20世纪以来殒命人数最多的前十场地震 | 2004年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大地震的伤亡主要由海啸造成。制图@陈随/星球科学谈论

有史料纪录以来，单次殒命人数最多的地震也发生在中国。明嘉靖三十四年壬寅月（公历1556年1月），陕西华县（今陕西省渭南市华州区）发生特大地震，据《明史·本纪第十八·世宗二》纪录，“山西、陕西、河南地大震，河、渭溢，死者八十三万有奇”，这个数字里虽然存在洪灾致死的数据，但就像2004年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地震也将海啸致死数据算入地震杀伤一样，这83万殒命人数同样可以算作地震造成的。

地震伤亡极其严重，是由于中国人口众多吗？这是一个主要的缘故原由，但不是决议缘故原由。事实上，中国也是一个地震频仍的国家，发生在我国陆地领土内的地震数目，竟占有全球陆地地震总数的33%左右^[1]。相比之下，中国陆地河山面积仅占全球陆地面积6.7%，现代人口数目仅占全球人口总量的17.9%。

是什么缘故原由，让中国成为陆上地震十分频仍？简朴说来，这是一场“大型板块追尾现场”，和“大型陆地解体现场”造成的效果，是挤出来的西部地震和拉出来的东部地震配合作用的效果。

每年的5月12日是中国防灾减灾日，这是一个为了纪念在汶川地震中死于非命的同胞而设立的日子。与此同时，2020年也正是20世纪全球单次杀伤人口最多的海原大地震发生后的第100年，选择2020年的防灾减灾日来对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增进一些领会，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碎盘子”上的中国

回首中学地理，现代天下可以大略划分为六大板块，中国则位于亚欧板块的东部，向东靠近太平洋板块，西南与印度洋板块衔接。

板块与板块相互衔接的区域，被称作“板块界限”，这里是岩石相互摩擦碰撞的场所，漫衍着海沟带、造山带、洋中脊这样地质运动十分活跃的区域，是火山和地震流动多发的区域。为什么中国地震多发？最浅易的谜底，就是由于这片土地靠近太平洋—亚欧板块界限和亚欧—印度洋板块界限。

然则这也不足以注释中国陆地地震频仍的缘故原由——即便是提升板块划分精度，从6块酿成15块以后，中国内陆要地同样与那两条现代板块界限相距甚远。同样，它也不能注释北美洲东部、非洲东部、澳大利亚西部和亚洲东部其他区域地震多发、灾难深重的缘故原由。

全球陆上地震灾难与现代板块界限的关系 | 由图可见，天下上有许多地震灾难风险较大的区域，和现代板块界限没有显著的关系，中国的陆上地震就是一个例子。制图@陈随&陈志浩/星球科学谈论

我们需要在时间的长河里寻找谜底：中国的广袤河山，并非从地球降生之日就十全十美，它是一个“拼起来的碎盘子”。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正是由于许多大小不一的古板块经由离合离合，最终才从几十亿年“满天繁星”的小微板块，转化为现代的几大板块，例如人人耳熟能详的“泛古陆/盘古大陆”，也是由若干块较大的古代板块拼合而成。

板块是一个相对稳固的岩石圈块体，由密度较低的大陆地壳和密度较高的大洋地壳配合组成。在板块碰撞的历程里，绝大部分的大洋地壳会从俯冲带进入地球内部“回炉重铸”，但低密度的陆地却会拼合在一起，这些在板块拼合后遗留下来的陆区域域被称为陆块。

高度归纳综合起来，中国的陆区域域主要由4大陆块、6大造山系和5个对接带组成。它们是若干个古代板块碰撞拼合的产物，正是这些古老的陆地单元之间龃龉不停，才让这片土地饱受地震之害^[6-8]。

这四大陆块划分是扬子陆块、塔里木陆块、华北陆块，另有位于藏南区域的印度陆块（局部）。只管这些陆块自己也由若干个更小的微地块拼接而成，但由于拼接年月十分古老，人们更强调它们从6亿年前至今的整体运动。

中国大地组织分区（一级）示意图 | 中国的陆区域域可以分为16个大地组织单元。制图@陈随&陈志浩/星球科学谈论

陆块与陆块之间，通常还会夹杂大小不一的微陆块、岛屿和火山岛链碎片，它们最终都市完全贴合到陆块上，最后一起发生变形，发生规模伟大的山脉，是为造山系。

人们常说的喜马拉雅山脉，就是印度板块与亚欧板块相互碰撞、海洋关闭的造山系。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次主要海洋关闭事宜，昔日横跨南北半球的特提斯洋，现在已经关闭得仅剩苟延残喘的地中海。

特提斯洋关闭历程 | 特提斯洋是一个存在中生代的古代大洋，随着非洲-欧洲碰撞和印度-亚欧碰撞而消亡。底图@Christopher Scotese [9]， 制图@星球研究所

若是这些造山系形成的年月过于古老，曾经的山脉就会经由长时间的风化而变得面目一新、踪迹难寻，仅仅剩下一些特定种类的岩石，纪录着曾经属于海洋的历史。这时，人们便称其为对接带——仅仅剩下海洋消亡、陆块对接的痕迹，而已经没有昔时造山系的雄伟。

在中国北方，象征着古亚洲洋消亡的西拉木伦对接带大致由大兴安岭南部和内蒙古高原东部的群山组成，现在的地貌是绵延的低山和丘陵，没有高耸如云的山峰。谁能想象，华北陆块和西伯利亚陆块东南部曾在此凶猛冲撞，埋葬了一整片海洋。曾经高耸挺秀的群山，现在早已英雄迟暮^[10]。

对比地震风险较大的区域和造山系的关系可以发现，中国的陆上地震高发区具有显著的器械分区性，大致以贺兰山—龙门山—横断山为界，与我国一二级阵势门路的分界线东段高度重合。

中国地震灾难风险漫衍图 | 大致以贺兰山-龙门山-横断山为界，中国地震风险较大的区域可以分为器械两块。图中色块示意地震惊峰值加速率值，这个值示意地震引起地面晃动的最大加速率，能够体现潜在的地震灾难风险。制图@陈随&陈志浩/星球科学谈论 

在界线双方，中国器械部地震高风险区的成因很不相同，对于人类生命财产的威胁也不一样。西部的地震高风险区连片性强，主要位于塔里木陆块南北两侧、青藏高原区域所在的诸多造山系和对接带内；东部的地震高风险区面积总体较小，相对伶仃，位于华北陆块内部（台湾省位于现代亚欧板块与菲律宾板块碰撞的位置，属于地震活跃的现代板块界限，本文只讨论不在现代板块界限的“板内”地震，故未对台湾的地震举行讨论）。

若是用最凝练的语言划分归纳综合，也许可以用“连环追尾”和“陆地解体”来加以形容。

“连环追尾”的中国西部——挤出来的地震

是什么造成中国西部地震多发？背后的黑手隐藏在天下之巅，珠穆朗玛峰。

距今6500万年以来，印度板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进亚欧板块的怀抱，这次冲撞是云云凶猛，以至于整个东亚都在它的威力下哆嗦起来。但在印度板块最终撞上来之前，这里就已经发生过一连串的板块碰撞，例如塔里木板块与哈萨克斯坦板块发生在约3.3亿年前（石炭纪早期）的碰撞^[11]。

这次碰撞形成了天山1.0版，可能有着与今日类似的容貌。至少在距今2.5亿~2亿年的三叠纪，古天山照样一座规模雄伟的大山^[12]，但天山1.0版随后逐渐被风化，到了侏罗纪时，这里可能只剩下一些低缓的丘陵、河流与湖泊，泛起一片看似平原的夷平景观，全然没有现在巍巍大山的容貌。

在塔里木陆块东南边，是隶属于青藏高原局限的一系列造山系和对接带。它们由更多的细小次级地块组成，早在印度板块从南半球起程之前的一两亿年中，就先后撞上了亚欧板块，在高原上留下了各自的痕迹：古祁连山、古巴颜喀拉山、古冈底斯山等。再然后，印度板块来了，它从南半球飞驰了过来。

这是一场距离我们最近的大型板块碰撞。印度板块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重装卡车，一头冲进了组成中国西部的诸多细小地块里——一堆已经发生追尾碰撞的小汽车。能量从南向北、向东层层通报，让那些组成了陆块、造山系和对接带的许多小单元都变得活跃起来。

印度陆块至今仍具有30~50mm/年的北进速率^[28]。这伟大的能量既使珠峰不停向着蓝天生长，也让珠峰以每年4.2厘米的速率向长春偏向运动^[13]，更动员整个中国西部的各个岩石块体一起运动。

然则，岩石块体之间的断层提供了伟大的摩擦力，运动的势头转化为断层里蕴蓄的能量，一旦能量足够伟大，便足以打破摩擦力的约束，一场大地震就在所难免。

数百甚至数万年来积累的运动趋势一旦突然发作，会在瞬间发生数米到数十米不等的错动。在汶川地震后的勘探里，地表经常见到落差到达数米的陡坎，这便是将板块运动积累的能量通过断层快速运动释放后留下的地表破碎^[15]。

汶川大地震形成的映秀-北川地表破碎带特征 | A：映秀镇路面抬高3m；B：虹口乡八角庙的破碎面；C：深溪沟村的破碎面，抬高了约3.2m；D：高原村一带的地表破碎；E：擂鼓镇一带河床抬高约2.6m。图源@文献^[15]

磅礴的气力在差别级别的地块单元之间横冲直撞，这才在辽阔的中国西部制造出局限伟大的地震多发带。幸运的是，西部区域虽然地震多发，然则那里人口密度不大，除了靠近东部边缘的一些地方，许多大西北深处的地震并未造成灾难性结果，对人类和社会经济的打击一样平常较小。

2001年，青海昆仑山口发生8.1级地震，这是21世纪以来中国发生过的震级最大的地震。但这场地震的震中位于无人区，仅有两位介入青藏铁路建设的工人受轻伤，没有造成职员殒命。

然而，漫衍在华北陆块内部的地震带则是另一种情形。这里人口稠密，城镇林立，一旦地震则死伤惨重。历史上那些动辄数十万人殒命的灾难性地震经常位于这里，如关中大地震、海原大地震和唐山大地震。而让华北变得不安宁的气力，却与引起西部地震的缘故原由不太一样。

“陆地解体”的中国东部——拉出来的地震

在中国东部区域的北方，若干条主要地震风险区在舆图上排列成一个近似“四”字的形状。

中国地震灾难风险漫衍图 | 大致以贺兰山-龙门山-横断山为界，中国地震风险较大的区域可以分为器械两块。图中色块示意地震惊峰值加速率值，这个值示意地震引起地面晃动的最大加速率，能够体现潜在的地震灾难风险。台湾省的地震位于现代板块界限，本文不做讨论。制图@陈随&陈志浩/星球科学谈论 

除了位于现代板块界限的台湾省外，我国东部的主要地震带是郯庐大断裂。它是亚欧大陆东部一条非常主要的大断裂，南端起源于长江边的湖北省武穴市，向北一起延伸到俄罗斯境内，全长跨越3500千米，国境内的长度就跨越2400千米。在郯庐断裂带沿线，历史上发生过若干次大地震，对人们的威胁很大。

除此以外，华北区域的其他地震带漫衍在银川盆地、河套盆地、山西汾渭裂谷系、关中盆地和太行山沿线区域，围绕鄂尔多斯高原和黄土高原（下图鄂尔多斯地块）绕了一个圈，占有着中国北方的精髓之地，历史上多次发生重大地震，对人们的生命财产平安造成重大威胁。

鄂尔多斯地块周围的断陷盆地群 | 围绕着鄂尔多斯高原，一圈中小型组织盆地贯连而生。图源@文献^[17]

一样平常来说，年月稀奇古老的中大型陆块相对稳固，但若是存在来自地下深处的损坏气力时，即便古老的陆块也会失去稳固。

这正是中国北方的华北陆块正在面临的局势：东边太平洋板块向西俯冲至地幔深处，使一股股热流自下而上最先损坏这块有着20多亿年历史的古陆——人称“华北克拉通损坏”，这是现代中国地质学界十分关注的重大议题之一^[18-21]。

现代太平洋板块向亚欧板块俯冲的位置是马里亚纳海沟，现在距离中国十分遥远，但在距今并不久远的侏罗纪，俯冲带就在华北古陆的东部沿海。现现在，人们可以通过地球物理的手段，捕捉到这块“趴在”地下400~600km处的大一坨岩石的形象。

太平洋洋壳俯冲引发华北克拉通损坏 | 洋壳熔融释放的物质，和运动纪律发生改变的地幔岩石，最上部地壳地层岩石发生损坏作用，使华北陆块不停减薄，并处在舒展状态。图源@文献^[21]

这一大坨岩石在地下并不会安安静静地趴着，而是会不停地搞事情。它不仅会对地幔岩石的运动纪律发生客观影响，高温高压的环境还会让海洋地壳不停熔融，释放出种种物质并汇聚成岩浆，然后一起上涌。最终的效果，就是会自下而上熔化、减薄地壳底部的岩石，在地表留下岩浆流动的痕迹，从而对地貌发生影响。

上升的热物质迫使地壳岩石向两侧舒展、拉分，地壳因此陷落，不停沉降，甚至蓄水成湖，在古华北的崇山峻岭间造出大盆地、大湖泊、大平原、这样的历程制造出许多矿产资源，既包罗火山流动发生的金属矿产，也包罗古代大湖里形成的厚实油气资源。

它们使大半个华北区域从侏罗纪最先处于拉伸、减薄的状态，还以一波波的火山流动点缀着这片土地——侏罗纪至白垩纪时，频仍的火山流动在华北各地发作，现代北京昌平区十三陵水库南北两侧的山体，都是昔时火山发作留下的堆积物。

在现代，广袤无垠的华北大平原、富裕的关中大平原，以及山西境内的一连串小盆地与它带来的地壳减薄、拉张有关；而山西境内的火山，北京的温泉，西安的汤池则与它带来的深部岩浆流动有关；甚至连超长的郯庐断裂带，也和这一历程存在一定关联^[22-23]。

在鄂尔多斯高原西部边缘，这里处于青藏高原隆升区向华北地壳减薄区的过渡及转换地带，太平洋的影响余波未消，与来自青藏高原向东北运动的气力相互叠加，在地幔顶部也形成了庞大的运动，最终引起河套盆地和银川盆地的地壳陷落。干旱的高原和山地间泛起了一连串的低洼地，黄河顺势流过，水创造出干旱区里的生命事业，作育了一个富裕的塞上江南^{[17, 24]}。

就这样，依附来自器械两侧的气力，华北古陆成为中国陆区域域最为特殊的一个地震区。地下深处的热量正在自下而上侵蚀着华北大地的基本，在古老的山岭间创造出低洼的盆地，河流带来泥沙形成平原，创造出人们生计的家园。

但它们也带来祸根，频仍的断层流动至今未歇，仍然会周期性地制造出大地震，让这里的住民不敢掉以轻心。

华北区域孕育了古老的中华文明，这些大大小小的地震也在我们的历史里留下深深的烙印。生涯在这样一片震惊频仍的土地上，中国昔人很早就最先纪录地震征象，翻阅二十四史，关于地震的纪录除了泛起在差别年份里，往往还会被总结在五行志当中，例如前文提到的明嘉靖年的关中大地震，除了泛起在《明史·本纪第十八·世宗二》之外，也泛起在《明史·卷三十·志第六·五行三》当中。

历史上，中国昔人也曾设计出类似张衡地动仪这样的装备，史料纪录可以检测到远方地震的大致偏向，但详细身手早已失传。

然而，我们运用科学手段纪录和形貌地震，距今不外短短100年。

防震减灾100年

晚清最先，中国的土地上才泛起近代化的地震观测站，它们最早由差别的列强在各自占有的地盘上确立，其中一些台站的资料直到今天仍具有名贵的文献价值。1897年，日本侵略者在台湾省台北市确立起第一个地震观测站，随后又陆续在台湾设置了跨越15个地震台，建设一直延续到30年月中期，近代中国境内的第一个地震观测网就这样在台湾省泛起^[25]。

在统一时期，德国、沙俄和日本也在中国大陆陆陆续续确立了一些台站，划分位于位于上海、青岛、大连和东北的若干都会，但没有形成连片的网络，也没有漫衍在中国地震多发区域，只有个体台站获得了较好资料。

民国时期，中国人自己确立的地震监测台站仅有3个，划分是1930年设立在北京西山的鹫峰地震台，1932年设立的南京北极阁地震台，和1943年设立在重庆北碚的地震台。

中国地质学家真正运用近现代地质学的方式在地震后举行灾区系统考察，正好是100年前的甘肃海原（今划入宁夏）大地震发生以后，由翁文灏一行率领的科考队从1921年4月最先在西北区域踏勘考察了4个月，为科学熟悉地震和熟悉震后救灾积累了很好的履历。

考察海原大地震时的翁文灏和谢家荣 | 翁文灏（左）是中国近代著名的地质学家，对近代中国的地矿勘探、地震研究和地质教育事业均作出突出孝敬。图源@文献^[29]

在谁人动荡的年月，中国地质工作者们也在地震机理、地震预告、工程防震等领域提出了许多名贵熟悉。然而受到战乱影响，民国时代的中国地震研究事业始终希望缓慢。

新的转变泛起在1949年以后，新中国十分重视地震灾难的研究、预告和减灾。1956年，地震预告课题写入了国家十二年科学手艺发展规划，成为国家级重点科研项目。稀奇是在1966年的河北邢台大地震后，极具时代特色的地震群测群防运动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根植于专业人士和人民群众之间。

这一时期的巅峰，是对海城地震和青龙地震提前一两天做出了短临预告，乐成拯救了数十万住民。但同样的方式，却在更多其他地震中遭遇低谷和挫折，未能做出有用的短临预告。

从70年月至今，一方面是中国地震研究界不停与天下偕行学习交流，配合发展，在地震机理和地震中长期预告上取得了林林总总的功效，另一方面，却也是全球地质学界在地震短临预告上不停受挫。以至于时至今日，“地震是否能够有用地、可重复地做出准确预告”仍然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2016年9月中下旬，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安地列斯大断层东南部的索顿湖区域延续发生150多起小震，大多数小于2级，最大到达4.3级。人们忧郁这些频仍小震可能会诱发圣安地列斯断层发生大震，而这条巨型断裂带已经有跨越300年没有发生大震了，现在正处于“地震空窗期”，蕴蓄着伟大的能量，大地震随时可能泛起。

9月27日，科学家们公布了当地将在一周内具有0.03%~1%的概率发生7.0级及以上地震的短临预告^[26]，但这场地震并未准期而至，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在索顿湖周边发生7级及以上的地震。这说明，即便是“正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地震概率预告，也尚不足以令人信服。

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科技瓶颈。

美墨疆域索顿湖区域的断裂漫衍简图 | 索顿湖正好位于圣安地列斯断层向南延伸的位置。图源@文献^[27]

若何准确做出有用的地震短临预告，人们仍然另有漫长的门路需要求索，中外皆然。我们要认可科学的时代局限性，但也应对未来抱有希望。

由于饱受地震困扰的人们，从来没有住手过探索的脚步。

种种新方式正不停从实验室中走出，进入试验的环节。2018年2月，中国发射张衡一号电磁监测试验卫星，开创了从太空研究地震的新局势。人们希望通过它来捕捉中国6级地震、全球7级地震发生前后，高空电离层和地磁场可能泛起的细微转变，并希望以此对地震先兆研究和地震预告做出一些新的孝敬。

在地震预告之外，人们也更多地将眼光投向震后快速报警和修建抗震研究。究竟，地球的纪律难以参透，人力难以为之，然则人们还可以在这两个偏应用和工程的领域继续发力。

一是建设麋集的监测站网络地震数据，用互联网和通讯手艺在震后实时将警报通报给周围的人，可以行使地震波通报的时间差，拯救更多生命。

二是制订更科学的修建抗震规范，将屋子建得更结实，让更多的修建屹立在下一场地震竣事以后，从而拯救更多生命。

无论若何，我们和地震将会继续共生下去。

无论是西部区域“挤出来”的地震”，照样东部区域“拉出来”的地震，它们都市在远超人类感知的时间尺度上继续周而复始地发生下去。凶猛的地质演化历史，让中国这片大地变得多灾多难，但同时也作育了十四亿中国人多姿多彩的家园。

这就是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我们别无选择。

然则在未来，我们可以运用好科学和工程的气力，与这片土地更协调地相处下去。

信赖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在下一场大地震到来的时刻，拯救更多的芸芸众生。

谨以此文，向历年来在地震中死于非命的同胞致哀。

也以此文，向奋斗在地震预告、防震减灾一线的科技工作者、工程建设者们致敬。

本文参考文献：

[1] 陈运泰. 地震浅说. 北京: 地震出版社, 2019

[2] 丁一汇, 朱定真, 等编. 中国自然灾难要览（上卷）[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3. 

[3] 刘百篪, 张俊玲, 吴建华,等. 1920年12月16日海原8.5级大地震的伤亡人口再评估[J]. 中国地震, 2003, 019(004):386-399.

[4] 张思源. 1920年海原大地震殒命人数考析[J]. 西夏研究, 2013(01):119-122.

[5] Scotese, C.R., 2020. Plate Tectonics, Paleogeography, & Ice Ages, (Dual hemisphere), YouTube Animation (https://youtu.be/bzvOMee9D1o)

[6] 潘桂棠, 陆松年, 肖庆辉, et al. 中国大地组织阶段划分和演化[J]. 地学前缘, 2016, 023(006):1-23.

[7] 潘桂棠, 郝国杰, 冯艳芳,等. 中国大地组织单元划分[J]. 中国地质, 2009, 036(001):1-28.

[8] 潘桂棠, 肖庆辉, 等著. 中国大地组织[M]. 北京: 地质出版社, 2017

[9] Scotese, C.R., 2016. Plate Tectonics, Paleogeography, and Ice Ages, (Modern World - 540Ma), YouTube Animation (https://youtu.be/g_iEWvtKcuQ)

[10] 李双林, 欧阳自远. 兴蒙造山带及邻区的组织款式与组织演化[J]. 海洋地质与第四纪地质, 1998, 018(003):45-54.

[11] 徐学义, 李荣社, 陈隽璐, et al. 新疆北部古生代组织演化的几点熟悉[J]. 岩石学报, 2013, 30(6).

[12] 刘训. 中国西北盆山区域中—新生代古地理及地壳组织演化[J]. 古地理学报, 2004(04):65-75.

[13] 新浪新闻. 珠峰每年都在向长春移动：速率每年4.2厘米. 2020-05-08. （news.sina.com.cn/c/2020-05-08/doc-iirczymk0556667.shtml）

[14] Zheng G, Wang H, Wright T J, et al. Crustal deformation in the India‐Eurasia collision zone from 25 years of GPS measurements[J]. Journal of Geophysical Research: Solid Earth, 2017, 122(11): 9290-9312.

[15] 李海兵, 王宗秀, 付小方,等. 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Ms8.0)地表破碎带的漫衍特征[J]. 中国地质, 2008, 035(005):803-813.

[16] Xu K, Li G, Ning Z, et al. Field Excursion Introduction for IGCP 679 1st International Symposium: Progress in Cretaceous Geology in Shandong Province, China[J]. Open Journal of Geology, 2019, 9(10): 722-725.

[17] 石云, 廖欣, 张达, et al. 软流圈物质运动对鄂尔多斯块体周缘断陷盆地运动特征的影响[J]. 地球物理学报, 2017, 060(007):2614-2627.

[18] Zhao G, Cawood P A, Li S, et al. Amalgamation of the North China Craton: key issues and discussion[J]. Precambrian Research, 2012, 222: 55-76.

[19] Kusky T M, Windley B F, Wang L, et al. Flat slab subduction, trench suction, and craton destruction: comparison of the North China, Wyoming, and Brazilian cratons[J]. Tectonophysics, 2014, 630: 208-221.

[20] Zhu R X, Xu Y G, Zhu G, et al. Destruction of the North China craton[J]. Science China Earth Sciences, 2012, 55(10): 1565-1587.

[21] Zhu R X, Chen L, Wu F Y, et al. Timing, scale and mechanism of the destruction of the North China Craton[J]. Science China Earth Sciences, 2011, 54(6): 789-797.

[22] 岑敏, 董树文, 施炜,等. 大同盆地形成机制的组织研究[J]. 地质论评, 2015, 61(6):1235-1247.

[23] 李树德. 中国东部大同火山群发育的组织地貌靠山[J]. 地理学报, 1988(03):45-52.

[24] Tian, X., Teng, J., Zhang, H., Zhang, Z., Zhang, Y., Yang, H., & Zhang, K. (2011). Structure of crust and upper mantle beneath the Ordos Block and the Yinshan Mountains revealed by receiver function analysis. Physics of the Earth and Planetary Interiors, 184(3-4), 186–193. doi:10.1016/j.pepi.2010.11.007 

[25] 高开国, 宋正海主编. 中国近现代减灾事业和灾难科技史. 济南: 山东教育出版社, 2006

[26] CalOES. Statement from the California Earthquake Prediction Evaluation Council. 2016-09-27. （http://www.oesnews.com/wp-content/uploads/2016/09/CEPEC-MEMORANDUM.pdf）

[27] Dorsey R J, Umhoefer P J. Influence of sediment input and plate-motion obliquity on basin development along an active oblique-divergent plate boundary: Gulf of California and Salton Trough[J]. Tectonics of Sedimentary Basins: Recent Advances, 2012: 209-225.

[28] Zheng G, Wang H, Wright T J, et al. Crustal deformation in the India‐Eurasia collision zone from 25 years of GPS measurements[J]. Journal of Geophysical Research: Solid Earth, 2017, 122(11): 9290-9312.

[29] 中卫市广播电视台. 此文以示纪念海原大地震100周年. 2019-05-11. 腾讯新闻. （https://xw.qq.com/cmsid/20190511A0JRVP00）

本文经微信民众号“星球科学谈论”授权转载，作者：云舞空城，设计：陈随、陈志浩，编辑：谢禹涵。星球科学谈论，星球研究所旗下品牌，科学、探索、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