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燃财经（ID:chaintruth）原创，作者：朱晓宇，编辑：杨洁，题图来自CFP

“已经敲锣打鼓好几天了。”现场的一位物业大妈捂着耳朵说到。

 

延续四天，位于北京市朝阳区首府二楼的蛋壳总部挤满了前往维权的人，他们集中在二楼的蛋壳公司门口以及蛋壳的办公区，试图寻找解决问题的最后方案。维权现场包罗了物品采购供应商、保洁、装修工人、蛋壳业主另有租户，从维权涉及到的人群来看，险些涉及了长租公寓的整个链条。

 

据现场的多位装修供应商示意，蛋壳拖欠装修款已经长达一年，拖欠金额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而现场也有业主称，蛋壳已经延续两个多月没有付租，而且蛋壳片面解约的违约金也迟迟不到账。此外，蛋壳的保洁和维修工人，也被拖欠了两个月的人为。

 

对此，蛋壳的官方回应称：“近期，部门互助方因与本公司存在商业纠纷，采取了过激行为。散布‘蛋壳跑路、倒闭’等相关不实言论、视频、图片，公司已报警处置。现在，蛋壳经营活动一切正常，请人人放心！同时，我们也正在努力处置纠纷，请人人不信谣、不传谣。”

   

不外，从现场维权的猛烈水平而言，蛋壳似乎并没给到一个完善的解决方案。有一部门供应商试图通过敲锣的方式，引起蛋壳的重视，从而拿到欠款。虽然锣上写着”讨薪文明“的字样，但敲锣的方式照样很吵。现在，据目测，蛋壳总部的工位已经空缺了许多，而蛋壳给到供应商的回应也从“没钱”转变为“三天之内打款”。

 

然则已经被拖欠了一年的供应商，早就不相信蛋壳的那套“鬼话”。“类似的允诺蛋壳已经做过一大堆。”一位供应商说。

 

一位装修供应商的工长代表刘飞示意，刚最先只想要钱，没想闹到这种水平，可是他们的态度让人很恼火，“回答永远是没钱，什么是没钱？欠钱另有这么义正辞严的吗？”

 

而蛋壳公寓为了防止人人集中起来把事情“闹大”，暂且雇佣了五六位高峻壮硕的保何在公司门口阻拦维权者，想进去解决问题并不顺遂。若是是业主和租户维权，门口保安也设置了多重障碍，如让蛋壳内部的人出来率领，以及在外面守候回答等。燃财经在现场发现，直到有租户报警，保安才会见告，要挂号姓名、手机号以及身份证信息才可能进入。而对于已经进入到室内的维权者，蛋壳方面也会有专人盯梢。

 

燃财经领会，挂号证件信息是为了查询当事人是否与蛋壳有直接的“条约关系”，若是没有，基本上丧失了维权资格。现场，保安还会视情形“摘出”想要挑事的难缠者，若是维权者语言稍微过激，即便有条约也难通过挂号进去。

 

其中一位租户拿着跟蛋壳签约的条约，试图通过进入蛋壳内部找到相关负责人，从而拿到租金，而蛋壳方面却以“在后台查询不到条约号”为由，拒绝了租户的维权请求。租户在其他维权者的提醒下报警后，由民警拿着租户的条约查询，才被证实条约存在且有用。

 

“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出警了，延续好几天都这样。”民警一边说，一边提醒保安不要推搡，努力解决问题。同时提醒现场的维权者，“要钱可以，但万万不要发生肢体冲突，别把民事纠纷搞成了刑事纠纷。”

 

据现场维权者示意，他们许多是蛋壳供应商的承包商，实际上并没有与蛋壳签署条约，然则蛋壳拖欠回款就像多骨诺米牌效应一样，牵涉到他们的生计，这也是蛋壳公寓一直对外公然回应“条约纠纷”的由来。这些联合起来的承包商只能通过团体报警，由警员出头协商进到蛋壳总部，从而见到相关负责人。

 

刘飞以为，他们跟蛋壳的关系就像房地产的开发商和农民工的关系，“农民工是没有与开发商直接签署条约的，岂非开发商就不用付钱给工人吗？”

供应商千里催账

这几天，天天到北京蛋壳总部来催账的供应商都有四五十人，其中有相当一部门人延续好几个事情日到蛋壳公司“打卡”要钱，他们的拖欠款数最高，且拖欠时间都不少于一年。

 

陈捷是瑞美特装修公司的工长，与蛋壳的互助长达三四年之久，陈捷示意，之前蛋壳给到装修公司的回款都能实时到账，然则从去年初最先，款子越拖越久，本该三个月到账的装修款，逐渐变成了四个月，甚至是一年。到了今年10月份，陈捷发现去年10月的账款离蛋壳答应的最后打款日期已经已往了好多天，然则钱依旧没有到账，和工友们商议一番后，他们一致以为有必要来北京给蛋壳施加压力。

 

陈捷以为，“以现在蛋壳的情形来看很难再撑到年底，若是等到停业整理再要钱很可能没戏，倒不如现在闯一闯总部，让蛋壳拿出一个努力的解决方案。”之后，陈捷加入自己公司组织的“蛋壳维权群”，并与其他区域的同事们约定了到达北京的时间。10月11号，陈捷从出差地西安赶到北京，与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工友们一起向蛋壳讨个说法。

 

抵达蛋壳总部当天，陈捷和一众供应商被蛋壳雇佣的保安阻挡，之后警员出警出头协商，才得以进去蛋壳的大门。而蛋壳方面给出的回答始终是没钱，“他们就说没钱，也没有个详细的解决设施，这让我有种要破罐破摔的感受。”

蛋壳公司外的维权者以及保安  图 / 燃财经摄

陈捷以为，千里迢迢赶来却获得这样的效果，很难让人满足，于是当天他们凑钱买了几个锣，想给蛋壳“提提神”。

 

锣声所到之处震耳欲聋，事实上，蛋壳的事情职员已经被敲走了不少，从办公区的工位落座情形来看，似乎已经到达了陈捷们想要的效果。由于他们以为，只要正当地在蛋壳公司维权，警员也管不了，这也是唯一能让蛋壳重视起来的方式。

 

此次来京，供应商们已经下定决心：拿不到款子，决不回去。只有这样，陈捷才以为有脸面临底下的工人，“许多装修工都是农民身世，农民工家庭一年的收入就指望这些了，不给钱他们就没有收入泉源，今年中秋过节我都是自己给他们发过节费，过年再拿不到钱，我是着实没脸面临他们。”

 

据燃财经领会，以陈捷为代表的工长，被欠款子少则几十万元，多则快要上百万元，而现场所有装修供应商的被欠款子在一万万元左右。

 

陈捷透露，蛋壳公司装修单间屋子的价钱预算在1万-2万元之间，详细金额视房间巨细和气概来定，蛋壳跟瑞美特签署协议的时刻是先垫资、后打款，前期装修质料、人为全由瑞美特垫付，蛋壳公司每三个月给瑞美特结算、打款，而瑞美特再把差别区域的订单承包给各区域的负责人，也就是工长。工长接手瑞美特的工程后，完成最后的装修环节。

 

陈捷同事弥补道，今年蛋壳公司也瑞美特打过款，然则金额太少，分下来每人才一百元左右。陈捷示意，公司只能暂时把钱留在账上，等款子全下来之后一起发放。

进退维谷的业主和租客

蔡女士是北京区域的蛋壳业主，她发现，最近几天蛋壳答应到账的租金迟迟没有新闻，为了弄清状态，蔡女士延续打了几回客服电话但都处于占线状态，她最先有些着急了。对于人到中年又没有经济泉源的蔡女士来说，这笔房租很主要，她正指望着这笔租金为儿子缓解新居还贷的压力，没有这笔钱，他们的日子就会过得很重要。

 

跟蛋壳管家相同之后，蔡女士决议去蛋壳问问情形。可到了蛋壳总部之后发现，来要账的业主不止她一个。仅排在门口的就有八九个，更别提已经处置过的以及正在内里排队守候的业主，这让她很有危机感。

 

蔡女士示意，蛋壳这边已经闹了好几天了，自己也是通过网上传出的新闻才来的，怕蛋壳公寓到最后跟小黄车一样，来得越晚排队越后，越容易拿不到钱。

 

在获得相关负责人的接待之后，蛋壳给出蔡女士的解决方案是“几天内打款”，可蔡女士以为很没谱，她说，之前蛋壳也给业主答应了打款日期，然则等到两个月后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她对蛋壳已经丧失了信托，“然则现在除了守候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设施。”蔡女士示意，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计划，即舍弃这几个月的房租跟蛋壳解约，把屋子收回。

 

一位北京大爷跟蔡女士的情形很相似，但有所差别的是，他对蛋壳出租了5套房，一套被蛋壳片面解约，凭据条约划定蛋壳需要赔偿两个月的违约金，可这笔钱蛋壳暂时还拿不出来，剩下的四套屋子有的房租到账了，有的却没有。

 

不外这位大爷对照爽朗，他示意，到了蛋壳总部看到别人欠款了几十万元、上万万元都拿不出来时，他也稍微释然了。他跟蔡女士的想法一样，计划把屋子都收回来，自己出租自己找租客。

 

然而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业主拿不到租金跟蛋壳解约，正在履行条约的租客该怎么办？

 

小玲最近正在由于租了蛋壳的屋子而苦恼。由于蛋壳不给房东交租，导致房东已经提前上门打招呼说“可能要收房”，而她跟蛋壳签了一年的条约，才住进来两个多月，想到往后房东跟蛋壳的扯皮纠纷，自己还要找房、看房、签约、迁居这些问题，马上陷入了绝望。

 

小玲同伙的退租资金，暂时没到账  图 / 受访者提供

虽然蛋壳管家对此示意可以为她提供免费退换租的服务，然则小玲一想到迁居就以为无力，“找个合适的屋子比找事情都难，要综合思量价钱、距离、环境等要素，具备这几项的屋子真的不好找。况且现在蛋壳的处境这么尴尬，谁能保证我搬进去的下一家不会遇到这种情形？”小玲说。

 

此外小玲另有一个担忧就是房租押金到账的问题。由于网上不少蛋壳用户示意，退租的房租和押金迟迟不到账，自己同伙退租蛋壳的租金就已经跨越蛋壳划定的7至14个事情日没有着落，导致她退也不是，住也不是。“万一蛋壳倒闭了退不了钱，多住一段时间还能削减损失。”

拿不到人为的保洁和维修工

在维权闹得最凶的时刻，蛋壳互助的保洁公司负责人也去了蛋壳总部要债。据现场的多位维权者称，蛋壳互助的保洁公司负责人被欠资情形最严重，由于蛋壳给不出欠款，导致对方卖房发薪。不外这一说法并没有获得双方证实。

 

一位蛋壳公司内部员工对燃财经示意，现在除了一线销售和内部员工正常发薪水，保洁、维修工已经延续两个多月发不出钱了。“由于发不出人为，维修工和保洁已经流失了一大半，以前合租房每月两次的保洁，部门区域现在连一个月放置一次保洁人手都很重要。”

 

一位蛋壳保洁对燃财经示意，实在从今年五六月最先，蛋壳就已经发不动薪资了，打款日期经常后延。而到现在，人为直接发不出了，周围已经有不少保洁选择去职。她说：“我们都是出着最累的苦力，拿着最少的钱，一个月发不出人为我们就活得很拮据，况且又是两个月。现在人人都知道蛋壳没钱了，估量都是料想下个月的人为会更难，然后去职赶快另外营生。”

 

一个月前，这位保洁由于手腕骨折，已经从蛋壳去职，不外她的薪资并没有到账。作为在蛋壳事情了三年的老员工，也陪同蛋壳渡过曾经的绚烂时刻，她示意，希望蛋壳能渡过难关。

 

一位维修师傅示意，自己的情形不比保洁好若干，也确实两个月没有领到人为。前几个月蛋壳也是以正常薪资的七成、五成、三成的比例发放，每个月递减，直到现在发不出钱。

 

除此之外，蛋壳对于维修工的接单数目也进行了限制，而接单量与维修工的薪资挂钩，“以前租户的煤气灶由于电池没电了、欠费了，我们接单去解决都可以给到钱，然则现在除了一些人为损坏的物品保修，其他一律不算单量。”

 

据领会，蛋壳公寓的保洁和维修工，所有来自互助的第三方公司，这些保洁和维修工人虽然只为蛋壳公司干活，但并未与蛋壳签署直接的劳动条约。在一些内部员工看来，保洁和维修工虽然支出的辛劳水平最高，然则对蛋壳的整体战略影响并不大，在资金链重要的时刻，他们是被首先思量放弃掉的工具。

蛋壳还能好吗？

号称最懂年轻人、“给在外打拼的年轻人一个温暖的家”的蛋壳公寓，曾经在年轻人群体中收获了优越的口碑，也受到资源的追捧。

建立5年来，蛋壳公寓共获得7轮近60亿元融资。据天眼查数据，蛋壳的投资人列表中，包罗了老虎全球基金（Tiger Global）、蚂蚁金服、春华资源、CMC资源、高榕资源、愉悦资源等。

1月17日，蛋壳公寓正式上岸纳斯达克，成为今年第一支上岸纽交所的中概股。上市当天，其股价开盘从13.5美元/股涨至13.9美元/股。蛋壳公寓招股书显示，停止2019年9月30日，蛋壳的公寓单元达40.67万个，在不到四年的时间内，增进了166倍。

但疫情以来公司股价和业绩都连续下滑，10月16日晚，蛋壳公寓收盘价为3.15美元/股，对比上市当天跌幅达77.4%。

 

虽然蛋壳公寓的营收仍在飞快增进，但公司亏损也连续加剧，凭据Q1财报，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9.4亿元，同比增进62.48%，然则该季度亏损为12.3亿元，已经快到达2018年度的亏损总额，与上年同期亏损8.162亿元相比，扩大逾50%。

 

值得注意的是，蛋壳公寓在2019年净亏损34.37亿元，在2018年净亏损13.70亿元，2017年亏损2.72亿元。也就是说，2017年至今，蛋壳公寓亏损额共计达63.13亿元。停止2020年一季度，蛋壳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为8.26亿元，但总欠债达90.27亿元，资产欠债率高达97.06%，

 

一位蛋壳管家示意，前两年长租公寓为了抢占市场，抬价从业主手里收房，现在长租公寓的风口已经已往，租客不租，只能由公司自己买单。对方以丰台区的正规两居室为例，蛋壳从业主手里的收房价为每月5000元，然则这套房源在权衡地段和整体条件之后，主卧的价钱不跨越2500元，次卧基本是1900元，这房租基本不够笼罩成本。此外，蛋壳另有装修费、保洁费、维修费等支出，甚至另有销售、管家等一大批一线员工要养，他们只有加装间隔挣钱。然则这两年”间隔拆得对照凶，长租公寓连这点钱都挣不到了，这都是血赔。“

 

图 / 微博@蛋壳公寓

现在，长租公寓思量到装修成本的周期回报率，一样平常与业主的签约时间为三到五年，然则还没等到长租公寓的模式跑通，蛋壳就已经大规模地约谈业主，并给出了两种解决方案：一个是降价，另一个是蛋壳片面解约。据燃财经领会，凭据双方的条约，蛋壳片面解约需要赔偿对方两个月的租金，然则有不少业主示意无法接受降价，他们选择了第二种方案。可是现在，即便解约，蛋壳也已经付不出违约金了。凭据现场的情形，此次维权的人群有近一半是业主，他们跟蛋壳解约之后都没拿到租金、违约金。

 

事实上，今年以来，蛋壳就风波不断。

 

2月初，蛋壳公寓由于“强制”房东们免租，却不给租户免租的新闻，引发舆论质疑。随后，深圳市发生蛋壳公寓业主讨要租金聚众维权事宜。

 

今年6月18日，蛋壳公寓发布公告，称CEO高靖正在接受当地政府有关部门的观察。

 

8月，蛋壳公寓因泛起断网问题无法保修，导致用户团体投诉；9月，工信部转达蛋壳APP损害用户权益被下架......

 

现在，在黑猫投诉上，蛋壳公寓的投诉量已经到达18447条，尤其从今年8月以来，蛋壳的投诉量暴涨，投诉的局限涉及到了业主、租户、员工和供应商。

 

暴雷、跑路的长租公寓，在近期习以为常。此前，杭州的友客公寓、巢客公寓、适享公寓，成都巢客遇家、团结之家，另有上海的岚越公寓、寓意公寓等均由于卷款跑路被曝光。而介入维权的各方职员均示意，希望蛋壳能渡过难关，把该给他们的钱都给了。

*应受访者要求，刘飞、陈捷、蔡女士、小玲皆为假名。

本文来自燃财经（ID:chaintruth）原创，作者：朱晓宇，编辑：杨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