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地球知识局(ID:diqiuzhishiju),作者:重光,制图:孙绿,校稿:猫斯图,编辑:养乐多,原文题目:《这个沙漠民族,正在消逝》,头图来自:GalkinZEK / shutterstock
与天下上其他天气干旱的沙漠与草原区域一样,广漠的中东大地上也驰骋着诸多游牧族群,其中最为着名的即是贝都因人。
征服沙漠的民族(图片:Iryna Rasko / shutterstock)
早在数千年前,贝都因人便领着牲畜在沙漠与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由此形成了怪异的文化传统与生涯方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族群,却在工业革命后的近代文明大潮打击下不停萎缩,人口日渐削减,传统湮灭无闻。
贝都因人,正在消逝。
沙漠照样那么伟大,甚至更大了,但沙漠之子贝都因人却要逐渐脱离这里了(图片:NASA)
游牧抢掠为生
“贝都因”这一名字是阿拉伯语Badawīn一词的音译,其词根Badw意为“沙漠、帐篷”,由此不难推断出贝都因人指的就是住在沙漠或帐篷里的人,与定居的城镇住民相对应。
沙漠中的游牧民族(图片:Everett Collection / shutterstock)
贝都因文化已是天下名贵的文化遗产,而衰落的标志,正是成为一个遗产(图片:Kiev.Victor/ shutterstock)
早在公元前6000年,贝都因人就最先在叙利亚草原从事游牧、打鱼与农业流动,并在古代文献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圣经·旧约》中的以东人、《古兰经》中的游牧的阿拉伯人(ʾAʿrāb,差别于ʾAʿrab阿拉伯人)以及古埃及人所说的沙苏人(Shasu)均与贝都因人有关。
在这片广漠的干旱地带上,贝都因人的故事起于一个相当枢纽的位置
在游牧过程中,贝都因人主要放牧山羊、绵羊以及骆驼,这些牲畜常被用来产奶、产毛或屠宰后作为肉食。由于身处干旱区域,降雨难以预测,贝都因人为此不得不凭据草场的情形不定期地移动营地。而在其他冬季降雨较为准时的区域,贝都因人还会在游牧过程中沿路莳植谷物,以此为牲畜提供越冬的口粮。
生计条件颇为苛刻,每一步都要为之后做好准备(图片:PhotoStock-Israel / shutterstock)
公元前850年前后,贝都因人在叙利亚草原确立了一个重大的定居点与暂且营地网络。此时他们的收入泉源已不单单是畜牧业,从非贝都因定居点获得的贡品与途径商队缴纳的税收也成了主要的资金泉源。
横跨草原-沙漠的商业商队会途经此地,只要留下买路财,就允许你们抄近道(底图:shutterstock)
游牧的贝都因人怎么收起了“珍爱费”呢?这自然和他们拥有的武力优势有关。
作为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落,贝都因人没有定住民那样的常备军与司法系统来维护治安,珍爱人身与财富安全靠的是手中的刀剑和胯下的坐骑。他们的高机动性和剽悍的冷兵器作战能力,使他们成为了人迹罕至的沙漠草原地带上的“地头蛇”。
久而久之,贝都因人养成了抢掠的传统——“加兹沃”(Ghazwaẗ),其指的是一种注重通过突袭与抢劫获取畜群等战利品,同时制止正面冲突的有限战争形式,介入者则被称为”加齐”(Ghazi)。
氏族组织是组成贝都因社会的基础,凭据血缘关系组成的部落凝聚力壮大,是面临恶劣环境和外族侵略的有用武器(图片:Government Press Office (Israel))
倭马亚王朝时期的贝都因诗人库塔米(Al-Kutami)曾写道:“我们的生计靠的就是对敌人甚至是我们的邻人发动突袭,而在无人可供抢掠时,我们则会对我们自己的兄弟发动突袭。”由此可见,贝都因人的抢掠传统已半制度化,是其生涯的一部分。
阿拉伯半岛上的原住民,有的就介入到阿拉伯帝国的远大征程,成为统治阶级,有的则继续过着掠夺的日子,被视为野蛮人,可见贝都因人本质上是一种生计方式
融入国家
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多以定住民为主体的国家出现在中东大地上,这些拥有常备军的政治实体气力愈来愈壮大,贝都因人逐渐无法再肆意抢掠了。为维持生计,他们选择与定住民确立的国家互助,“土匪”接受了招安,当上“警员”,卖力维护商路与领土的治安。
以色列国防军中的贝都因人(现代版本)(图片:Israel Defense Forces / Wikipedia)
摩洛哥旅行家伊本·白图泰在其著作中指出,在1326年自己从埃及前往加沙的途中,那时统治埃及的马穆鲁克王朝在西奈半岛北部海岸设有海关,并在此聘用贝都因人卖力守护门路,并追缉偷渡领土者。
然而,一旦定住民国家势力衰落或治安系统瘫痪,贝都因人又会最先抢掠。
1757年9月至10月下旬,四个贝都因部落袭击了由奥斯曼帝国大马士革省省长侯赛因·帕夏·本·马克基亲自率领的麦加朝觐团。只管朝觐团有奥斯曼军队珍爱,但仍不敌贝都因部落的轮流袭击,朝觐团大篷车内的物资被抢掠一空,多达2万名朝觐者或被直接杀戮,或死于饥渴。
贝都因人大多是逊尼派伊斯兰教徒,他们一生中也会起劲去麦加朝觐一次,但信仰终究没赢过抢掠的传统和对生计的盼望(阿联酋的贝都因人博物馆)(图片:Philip Lange / shutterstock)
进入19世纪后,随着工业革命浪潮袭来,新技术与新发明的到来使得奥斯曼帝国逐渐有实力去彻底控制包罗草原与沙漠在内的偏远区域。
奥斯曼重大的领土内各地差异伟大,而难以掌控的半荒原地带,遥远且无利可图,在近代之前,帝国对此鞭长莫及(底图:google map)
19世纪末,奥斯曼素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从巴尔干半岛与高加索区域引入切尔克斯人,并让他们定居在叙利亚、黎巴嫩、约旦以及巴勒斯坦等区域的“无主土地”,而这些土地本归游牧的贝都因人所有,现在被奥斯曼帝国政府租给了新移民,以供开展莳植农业生产。
1893年,叙利亚贝都因人(图片:Wikipedia)
与此同时,由于英法等欧洲列强在中东的影响力愈来愈强,不少原先归属奥斯曼帝国的区域相继沦为英法殖民地。
为了提防英法等国的进一步渗透,奥斯曼帝国政府玩起了“编户齐民”,强迫被视为“统治威胁”的贝都因人定居下来,并在原先君士坦丁堡鞭长莫及的沙漠区域导入执法与秩序。在土地所有权更改与奥斯曼帝国政策的影响下,许多贝都因人最先过渡到半游牧半定居的生涯方式。
定居是便于一个国家来管控这些兴趣自由的族群的,奥斯曼的做法也被厥后的许多国家所模拟(1875年居住在约旦河以西的贝都因部落)(图片:wikipedia)
战乱下求生
随着奥斯曼帝国的解体与英法殖民势力的深入,中东被支解成了数个国家,原先自由自在的贝都因人现在被约束在殖民者无视族群真相而划定的人为界限之中,受此影响,贝都因人不再能自若地获取从事游牧所需的牧场与水源。
盼望和平(图片:Government Press Office (Israel))
在英法等国因二战国势一落千丈而相继退出中东后,原殖民地陆续获得自力。伊拉克、约旦与叙利亚等新建立的阿拉伯国家一方面试图为贝都因人提供教育、医疗与治安等各方面现代国家的服务,吸引他们定居,一方面则争取定居下来的贝都因人之前放牧所用的土地。
虽然分做了差别的国家和差别的阵营,但他们希望把贝都因人编户齐民的想法是一致的
在以色列自力之前,内盖夫沙漠是贝都因人主要的聚居地,自力后的以色列也模拟奥斯曼帝国,使这些“流浪者”定居下来(内盖夫沙漠最大的贝都因人都会——拉哈特)(图片:Romayan / Wikipedia)
在“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以及牧场因环境损坏而缩小等因素的影响下,绝大多数盼望提高生涯水平的贝都因人放弃了传统的游牧生涯。
而随着一代又一代的顺应,游牧民族的传统习俗似乎就只能存在于节日庆祝中了(图片:Inna Reznik/ shutterstock)
如叙利亚的贝都因人就大都在1958年至1961年间定居在阿勒颇省、代尔祖尔省、霍姆斯省、拉卡省等中西部区域的都会与墟落,贝都因人或是最先务农,或是干起了城镇住民的事情。
驯养骆驼的能力也带来许多稀奇的事情机遇(图片:Piotr Velixar / shutterstock)
受此影响,仍过着传统游牧生涯的贝都因人占叙利亚天下总人口的比例从1930年的13%下降到了1953年的7%,至千禧年时则仅为2%至3%,现在则更少。这些坚守传统生涯方式的贝都因人在半干旱草原上放牧牲畜,依赖出售牛奶、奶酪与肉类等畜牧业产物维持生计。
但不介入纷争不意味着可以远离纷争(图片:Katya Tsvetkova / shutterstock)
然而,叙利亚战争的发作打破了贝都因人镇静的游牧生涯。他们所处的叙利亚中部和东北部区域与伊拉克接壤,不仅是叙利亚政府军与反对派征战的热门区域,而且也是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从伊拉克入侵叙利亚的前线地带。贝都因人的家园已经成了多股势力的角斗场。
若是贝都因人此前迁入了代尔祖尔、拉卡、阿勒颇,很负疚,那里的战争更凶猛、更残酷(底图:shutterstock)
战事升级后,叙利亚的贝都因人难以在各地逐水草而居,他们生涯中的优先事项已不是照顾畜群,而是珍爱自己免遭各支武装气力的损害,不少贝都因人的畜群因转移不实时遭炮火袭击,损失惨重。
现代武器的威力已十分恐怖,骁勇善战的贝都因人,现在只是贫穷的牧民(图片:Ed Brambley / wikipedia)
随着武装冲突连续,畜群所需的饲料愈发难以获得,同时叙利亚政府提供的兽医服务越发难以维系,贝都因人的畜群处境越来越艰难,不少牛羊病死,幸存下来的牲畜不是被难以维持生计的主人宰杀食用,就是被运往邻国出售以换取生活的用度,由于牲畜在叙海内基本卖不出好价钱。
在相对稳固的国家内,牧民还能依赖着牛羊继续生涯下去(阿拉伯国家卡塔尔首都多哈)(图片:Paul Cowan/ shutterstock)
除此之外,夹在冲突各方之间的贝都因人还面临着叙利亚政府军与“伊斯兰国”的针对性袭击,由于他们居无定所且不公然结盟的生涯方式不仅使其忠诚度遭叙政府嫌疑,而且也被“伊斯兰国”视为不安定因素。
生长民族文化旅游对于贝都因人来说,也是他们在现行的社会秩序下的一种活法吧(图片:Pit Stock / shutterstock)
如在2018年,叙政府军轰炸了帕尔米拉市四周的贝都因部落的帐篷与牧场,并声称他们是“伊斯兰国”的成员。袭击造成四名贝都因人殒命,大部分羊群也成了烤肉。同年,统一部落的贝都因人又不堪“伊斯兰国”在帕尔米拉四周墟落区域的高压统治与横征暴敛,被迫北上,逃往刚刚被叙政府军解放的拉卡……
被迫烤全羊...(图片:Amroz Mabrouk / shutterstock)
眼下,已连续近10年的叙利亚战争仍无终结的迹象,坚守千年传统的贝都因人中可能会有愈来愈多的人被迫放弃马背生涯,融入到定居的阿拉伯人之中。贝都因人正在消逝,而贝都因文化作为叙利亚文化遗产的主要组成部分,生怕在未来也将仅见于故纸堆中。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地球知识局(ID:diqiuzhishiju),作者:重光,制图:孙绿,校稿:猫斯图,编辑:养乐多
版权保护: 本文由 原创,转载请保留链接: http://www.allart.com.cn//cms/2020/1015/352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