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投中网（ID：China-Venture）”，作者：柴佳音，题图：视觉中国（红杉资源全球执行合伙人沈南鹏在VIPKID D轮融资公布会）

和两个月前一样，王元瑞在HR办公室门口焦躁地踱步，走了十几个往返。

几分钟后，王元瑞照样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在“绩效调整”的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近期的第二次‘绩效调整’，实在就是降薪，每次降15%。”作为一家中小型PE机构的投资总监，王元瑞2020年的日子无比难受，甚至“让人感应绝望”。这样的绝望拖拽着王元瑞逃离，却心有不甘。

“机构在年前没能募到钱，疫情来了，募资难度加剧。机构手里没钱，投资职员看再多的项目也是没有意义的。”王元瑞告诉投中网，眼看着着名机构的偕行频仍地在同伙圈转发项目融资新闻，深深地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属于自己的‘冰’，何时才气融化？”王元瑞找不到谜底。

“全员募资”时代，真的来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元瑞深知，募资受阻是其所在机构及市场上绝大多数中小机构当前逆境的源头。

“募资这场硬仗，越来越难打了。”一家老牌VC基金融资总监王林语告诉投中网。

从业6年，王林语熟悉市场上大多数活跃的LP，最起码都在微信上换过手刺或打过招呼。疫情后，王林语与这些LP逐一取得联系，详细地先容自己基金的优势及贮备的明星项目，LP大多委婉地说“再思量下，晚些回复”，言下之意就是拒绝。

“中国现在还没有形成真正的LP市场，特别是机构的长线LP市场。在这样的募资环境下，把‘找钱’的压力集中在几个人身上是不现实的。2020年，在中小基金中，将‘募资’和‘投资’完全脱离变得越来越难。”王林语示意。

正如一级市场猎头照料Sherry看到的那样，对于许多中小机构来说，“全员募资”已成为实打实的趋势。

在Sherry近期公布的VC/PE机构投资职员岗位中，超半数提到“要求有募资能力”或“有募资能力优先”等字样。

“我们聊下来发现，相符机构要求的人并不多，许多卡在‘募资能力’这里。”Sherry告诉投中网。

王元瑞决议签下其所在机构近期内两次下发的“绩效调整”文件的焦点缘故原由亦是，“我只懂一些投资知识，没有募资端的人脉。以现在的能力，我即便出去再找事情，薪水也高不到哪里去，还可能压根就找不到。”

Sherry早已看清当下应聘者与机构诉求之间的矛盾，却无从和谐。

“有募资能力的，有几个愿意拿着并不具有竞争力的薪水做小机构的投资总监或投资司理呢？然则，没有募资能力的应聘者，即便投资能力再优异，也解决不了募资受阻的小机构的燃眉之急。”Sherry向投中网示意。

“留在牌桌上”

一场无果的人才拉锯战正在上演。中小机构深感冰寒砭骨，但在另一片天地，“火”在燃烧——近期，红杉中国、启明创投等各大着名机构纷纷放出待遇丰盛的招聘岗位，试图在市场的低谷期“捞获”一批人才。

招聘场上“冰火两重天”的背后，是机构生计状态的极端分化。

弹药是一切的基本。CVSource投中数据显示，当前，头部机构的募资总额已占全市场总规模的大部分疆土，2018及2019年，该比例均跨越50%。2020年上半年数据来看，CVC资源、鼎晖投资、光速中国、凯辉基金、启明创投等斩获巨额募资，最高达45亿美元。

换言之，资源隆冬募资难的形势下，头部机构的优势愈发凸显。然而，众多中小机构仍深陷募资逆境难以维系，两极分化显著，机构迎来深度洗牌。

王林语看到，这一年中，“stay in the game（留在牌桌上）”成为了大多数中小机构的主要目的。

投资职员也是一样。

2014年入职某VC机构的刘萌先容称，自己所在机构在2015年～2017年十分活跃，每年也许投出20～30个项目，每年约莫投出5亿～8亿元。“天天都有新案子要看，平均每个月都有4～5次尽调要完成。”刘萌告诉投中网，“很累，然则很充实。那三年可以说是我结业以来最难忘的一段时光，收入也异常可观。”

然则，自2020年起，公司最先陆续裁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力叫走。”

刘萌亲眼所见，在资源怒潮阶段，“加大杠杆多募资金”“追热门”“做高估值”“A轮进B轮出”“赚管理费”“自己做个产业出来”都可以成为基金存在的理由。

然而，疯狂脱手、“捧杀”独角兽、上市公司兜底收管理费等乱象，使一些中小机构直接遭致资金链断裂、裁员降薪、无钱可投的恶果。

2020年7月，刘萌自动选择了脱离。

日益减少的站席

“对于履历尚浅的投资人来说，最快的生长路径就是不断地找项目、看项目、投项目。当机构已经无法给到响应的生长机会时，出于自身生长思量，投资人理应选择告退。”刘萌说。

王元瑞却没有刘萌的勇气。即便往往有着名机构的偕行在同伙圈转发项目融资新闻，都市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有弹药的机构，脱手越来越凶猛了。”王元瑞感伤颇深，“以是，一面是鼎力扩招，一面是降薪裁员。”

CVSource投中数据显示，2020上半年，腾讯投资、红杉中国、深创投等着名机构的脱手甚为活跃。其中，腾讯投资6个月内脱手60次，平均每个月脱手10次，即每3天脱手1次；红杉中国6个月内脱手54次，平均每个月脱手9次，即每3～4天脱手1次。

这是王元瑞可望不能及的一种“扎实”。

“我们已经近一年没有投过项目了。作为投资职员，没有现实的事情做，心里会发慌。”王元瑞告诉投中网。

近期，王元瑞80%的时间都扑在投后管理上，如项目拉拢和退出放置。“2018年及之前，我可以花所有的时间在找项目、尽调、质料准备及投委会沟通上，现在以为自己更像一其中后台职员。”

每3天投1个项目的日子，刘萌又何尝不憧憬。但刘萌最憧憬的照样，“一笔投个大的，拿到董事会席位和绝对话语权。”

这些，对于活跃的头部机构来说，已经在成为常态。

CVSource投中数据显示，2020上半年VC/PE单笔买卖均值高达3210万美元，创十年新高，环比涨幅高达56%。

纵观VC/PE近十年市场情形，自2016年以来VC/PE投资单笔投资均值延续四年大幅攀升。以2015年为分水岭，小额案例的比例急剧收缩，2020上半年已不足7%，而万万美元级、亿美元级大额案例比例延续增进，2020上半年增添至50%。

由此可见，大机构拿走大项目的大份额，已成为一级市场的主流牌局。只是，若何成为这场牌局的坐席嘉宾，已然成为王元瑞、刘萌等年轻投资人拼命想要探寻的谜底。

由于，“牌局”坐席的周围，站位正在日益减少。他们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坐不到位子，就意味着直接出局。

最近，刘萌总是想起书上看到的一个关于雷军的小故事。2009年，雷军40岁生日，与同伙喝酒过程中感伤道：“人是不能推着石头往山上走的，这样会很累，而且会被山上随时滚落的石头给打下去，要做的是先爬到山顶，随便踢块石头下去。”

“已经到山腰了，再挺挺。”刘萌这样告诉自己。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王元瑞、王林语、刘萌均为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