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全媒派（ID：quanmeipai），原文来自：Columbia Journalism Review，编译：全媒派，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已往十几年里，Facebook和扎克伯格的故事为美国的科技记者提供了数不胜数的新闻选题。因此，从Facebook与媒体的关系中，或者从媒体对于扎克伯格的形象刻画中，能够对照清晰地梳理出一条轨迹，来辅助领会这家巨头是若何与新闻界打交道的。

好比，在首创之初，Facebook的故事是巧妙而又励志的。神童般的首创人扎克伯格，拥有过人的智商与勇气，志向高远却又实事求是，创立了毗邻天下的社交王国。

作为社交网络领域精明耀眼的弄潮儿，Facebook自然成为了一再泛起在科技记者笔下的亮眼明星。然而，现在的Facebook在面临新闻媒体时，却变得愈发郑重守旧，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一、蜜月期：天才男孩，媒体宠儿

Facebook与新闻界的关系曾经履历过一段“蜜月期”，彼此之间异常亲密，相互玉成。

该公司的前员工Kate Losse在她的回忆录中写道，早期记者们就算只是报道Facebook某项新功效，都有可能备受瞩目。在2008年，GQ杂志还将扎克伯格评为“年度天才男孩”，新闻界很愿意将这位“最年轻亿万富翁”塑造为一个创业偶像。

那时候，不仅新闻界对Facebook青睐有加，Facebook也会异常努力地与新闻界打交道，搞好关系。据The Intercept记者Sam Biddle透露，Facebook以往会自动向新闻界提供事宜信息，以获得更多曝光。

另外，他们也异常注重与撰稿人、KOL等群体确立优越关系，以期为自身塑造努力正面的公共叙事。

例如，Facebook曾乐成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时代》在封面故事中盛赞Facebook正在践行一项“毗邻天下”的伟大而公益的使命。这一事宜实际上是由Facebook内部部门努力推动，公司也将此次报道视为塑造形象的乐成之举。

此外，Facebook并不知足于借他人之笔来构建正面叙事，有时索性会自己动笔。相关文件解释，2014年间曾有员工亲自撰写了一篇文章来先容若何使用Facebook来开发一个APP，然后将这篇文章发给了网站Entrepreneur.com的一位作者Eric Siu，期望使用他的署名揭晓该篇文章。

文章最终似乎并没有揭晓，不外这个事宜解释，Facebook会自动提供具有推广宣传性子的信息，公布在具有一定信誉的网站平台上。而且这家公司异常善于行使媒体来施展公关计谋，处置负面事宜。

到Facebook已经备受诟病的2018年，他们依然会将媒体作为一种公关工具。一个典型案例是，那时，著名的钱币投契家George Soros（乔治·索罗斯）在一次公然演讲中批评了Facebook，而Facebook则采取了计谋来扭转舆论风向。

他们雇佣公关公司制作了一份极具煽动性的支持自家公司的研究讲述，称Soros是反Facebook整体的幕后资助人。Facebook将该讲述分发给了记者们，并敦促他们观察Soros背后的利益输送情形。

已经去职的前Facebook通讯和民众政策主管Elliot Schrage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之一，在事宜曝光后也为此负担了主要责任。不外，扎克伯格和首席运营官Sheryl Sandberg却都声称对此事绝不知情。

早年间，新闻界偶然也会公布一些Facebook的负面新闻，但这些负面新闻大多无关紧要。好比用户不满新设计、首创人之间的公然争执等等。有些不痛不痒的内容，甚至还被媒体描写得极具戏剧化，很有看头。

二、崩塌期：剑桥剖析丑闻让“爱”成往事

然而，2016年的大选算是击碎了Facebook与新闻界曾经岁月静好的容貌。

在剑桥剖析丑闻、Facebook员工介入竞选数字营业等事宜曝光之后，感应被摆弄的气忿的人们最先意识到这家科技公司绝对是一股壮大的气力。

新闻记者们逐渐意识到，Facebook绝不仅仅是一座由天才男孩打造的梦幻巧妙、毗邻天下的童话王国，它的背后，还站着一位重大、老练、深谋远虑的科技野心家。

1. 冷漠与逃避，删稿与诱骗

在履历了数据隐私泄露等丑闻的轮流轰炸后，Facebook对新闻记者的态度发生了360度转折。Facebook不仅采取了严酷的信息封锁计谋，这家公司与新闻业的关系也日益主要。

只管Facebook也会通过举行非公然晚宴、电话集会、新闻公布会等方式来维系与记者和KOL的关系，但这类流动提供的信息往往无关紧要，没有太大的报道价值。

在非公然的会晤中，Facebook的代表们也不再向新闻记者自动示好，反而往往显示得极难相处。有记者这样吐槽道：“只有Facebook家的员工敢对我大吼大叫。”《纽约时报》的记者Taylor Lorenz也提到：“一旦你想要做Facebook相关的报道时，气氛就会变得尤为主要。”

为了与新闻业斗智斗勇，Facebook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例如，该公司的公关职员会亲切关注Twitter上新闻记者们的动向，有时会直接联系记者删除相关报道。有时还会在负面新闻揭晓前向其他媒体自动提供信息，争先公布对自己有利的内容。

另外，Facebook还经常行使匿名信源来阻碍报道历程——记者们只管可以在与员工的攀谈中获得一些实质性的回覆，但无法公然直接引用，也无法准确透明地传递给读者。

科技记者Michael Nuñez揭晓过多篇有关Facebook的报道。他说，凭据他的履历，Facebook并不值得信任，甚至时常说谎，三番五次否认某些事实的存在。有人剖析，这家公司这么做估量是想走Amazon的路数，Amazon就很少回应来自民众的争议，却总能莫名其妙地安然渡过每一次风浪。

2. 布下天罗地网，严防信息外泄

曾经，开放透明是Facebook内部企业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这家公司曾因扎克伯格每周举行全体员工大会而著名，在大会上，员工们可以各抒己见，提议可供讨论的问题。

一位历久在硅谷事情的记者说，在那时，信息能够在Facebook整个公司内部自由、开放地分享与流通，由于那时他们“知道员工基本没有理由去向记者报料”。

“人人曾经异常快乐，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也感应由衷地热爱与知足，由于他们以为自己正在毗邻整个天下，而且通过自己的孝敬一点一点将天下变得加倍美妙，彼此之间发生的任何争论也都仅限于在公司内部。”

然而，昔日的宏愿与美妙已成过往。Facebook正从一个团结一致、高度凝聚的共同体逐渐酿成一个体积重大却趋于松散的集合体，企业与外部的关系变得日益懦弱。

今年6月份，一名员工罕见识采取了公然抗议方式，否决扎克伯格对煽动性帖子的不作为。这种不满情绪积累已久，也推动着Facebook内部逐渐泛起越来越多的泄密者。例如去年10月，全体员工内部集会的录音就被人泄露给了The Verge的记者。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外泄公司秘密，Facebook确立了一个强有力的平安机构举行全球监控，而且对公司的内部文化作了调整，着重强调保密和言多必失。任何由Facebook刊行的装备，甚至安装了Facebook旗下APP的手机，都有可能被该公司内部观察职员追踪。

如果有员工在社交媒体上加了记者为密友，或者仅是在公司电脑上浏览了一下记者的个人资料，Facebook都市对这些情形了如指掌。甚至，Facebook还可以接见位置数据，来查看员工与记者是否同时泛起在了统一地址。

Facebook这种封锁消息的方式在科技公司中可谓一骑绝尘，对于内部信息的控制不禁让人以为Facebook就像一家情报机构。

《纽约时报》评论员Charlie Warzel提到，一个前Facebook员工想向他提供一则有趣信息，但遗憾的是，这则信息无人能为其证实。由于即便有人想要证实，也没人能够逃走公司天罗地网的“高眼”。

2016年，有人在一本盛行科技杂志上揭晓了一篇文章，讨论了Facebook热门话题功效中的私见。之后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该作者所有在Facebook事情的同伙随后都被单独叫到一个房间接受“询问”，并被要求提供与作者联系的私人信息。

Warzel评价道：“Facebook的一些员工是真正拥有知己的人，他们具有高尚的道德感与伦理看法，而且希望公司也能遵守这些原则。事实上，每个重大组织都市存在一定的信息外泄的情形，这实际上是迫使公司负担社会责任的一种方式。我信赖，只管没有Facebook的配合与协助，越来越多优质新闻报道仍会顺遂降生。”

3. 媒体难以突破，问责流于外面

许多专题记者在报道Facebook时，面临的挑战之一是：面临这样一个对新闻界充满敌意的公司，他们基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与资源来挖掘内部的信息泉源。

于是，他们只能不停追逐层出不穷的热门事宜，报道围绕Facebook泛起的一些最新争议，好比Facebook平台又泛起了某种不良行为等等。

长此以往，新闻报道不像在举行实质性的问责，更像在替Facebook做流水账式的内容审核。

2018年，科技记者Jesselyn Cook的照片被公布到Facebook一个私人群组中，该群组公布的帖子大多带有一定的性别歧视和侮辱意味，Cook本人随之最先收到骚扰信息，于是她举报了这个群组，却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两个月后，Cook以记者的身份再次联系了Facebook，想要采访Facebook对自身履历的看法。而这次，Facebook回应得异常迅速，短短几小时内就立马删除了该群组。

Cook的履历极为典型。有人说，Facebook就像在和用户玩打地鼠的游戏，只有负面新闻能够把Facebook引出地洞。从这件事中，也能看出这家公司现在对媒体的敏感水平。

在这种情形下，媒体只能一次又一次跟在Facebook屁股后面追逐热门，停留于这个平台又泛起了什么新问题，却无暇深入观察和深挖该公司泛起这些问题的基本原因。

《纽约客》前撰稿人Adrian Chen对记者提出了响应的建议。他以为，记者在考察Facebook平台运作机制的同时，也应当深入研究一下互联网政治经济学，“由于我们需要领会，Facebook是若何在政治与经济方面介入与运用权力，为自身缔造相宜环境，实现利益最大化的。”

三、面临真金白银的诱惑，媒体能抵盖住吗？

现在，Facebook与新闻界的关系可谓是错综重大——Facebook既是新闻报道的内容分发网络，也是新闻媒体的收入泉源之一；与此同时，这家公司既是新闻业最强劲的对手，又是媒体广告收入的吞食者。

此外，这家科技巨头还通过壮大的内部保密机制，对新闻业实践其报道使命形成了伟大阻碍。

值得思索的是，新闻记者能否在云云艰难的条件下继续客观地报道Facebook，并创作出有意义的、有批判性的作品？这一问题的谜底不仅仅取决于记者们自身的适应能力崎岖，还取决于能否获得背后媒体的支持。

在美国海内经济情形不停恶化的当下，媒体高管们可能并不希望与作为广告双寡头之一的Facebook发生直接匹敌，这样只会让自身的生计境况雪上加霜。

另外，今年3月份，Facebook还宣布增投1亿美元，资助新闻业渡过新冠疫情所带来的生计危急。其中，2500万美元将作为紧要拨款资金发放给内陆新闻媒体。其余的7500万美元则将被用作分外营销支出，从而将资金发放给天下各地的新闻媒体机构。

面临真金白银的诱惑，新闻媒体能抵制住吗？

要“恰饭”照样要理想？这对新闻业来说是一个永恒的难题。而且，对于大部分媒体来说，不得不认清并认可的一个事实是：只管Facebook离不开新闻业，但后者对前者的依赖水平要高得多。

或许，履历了美妙、见证了丑陋之后，美国的新闻从业者们，早已认清了扎克伯格和Facebook的面目。

这位CEO的行为和言论，代表了自己的利益需求，也代表了公司的利益需求，而利益需求是因时而变的。

以是，“天才男孩”是他，“科技野心家”也是他。所谓“人设”，无论是先天云云照样后天雕琢，都不外是一个精明商人的自我修养而已。扎克伯格一直都是我们异常熟悉而又生疏的那类人。

原文链接：

1.https://www.cjr.org/special_report/reporting-on-facebook.php

2.https://whatsnewinpublishing.com/get-as-much-money-as-we-can-to-pay-for-serious-journalism-5k-newsrooms-worldwide-to-receive-funding-from-google/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全媒派（ID：quanmeipai），原文来自：Columbia Journalism Review，编译：全媒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