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地球知识局（ID：diqiuzhishiju），作者：九尾龟，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哈萨克斯坦西部，有一座濒里海而生的都会阿特劳（Atyrau）。

西部里海沿岸的阿特劳，离俄罗斯也是很近的

这座都会不算是很有历史文化，但这并不故障工业爱好者在这里找到一家有意思的博物馆——Embamunaigas JSC互动式博物馆。这家博物馆的管理者是哈萨克斯坦国家石油自然气公司的钻探分公司，虽然不是专业办文博的单元，他们却想法引进了先进的手势控制展台，为所有访客先容这座都会与石油相生相伴的历史。

Embamunaigas官网，背后是一座内陆深处的伟大能源城（http://emba.kz/eng）

迎接来到哈萨克斯坦的石油之都。

黑海的获益者

阿特劳位于里海东北岸，是里海盆地上最主要的都会。它的母亲河是发源于乌拉尔山南部的乌拉尔河，她在里海入海口形成的三角洲，为阿特劳提供了平展地形和厚实淡水的建城基础。在哈萨克语中，阿特劳这个名字的词根就来自“河流三角洲”。

有几条我们耳熟能详的大河：伏尔加河、乌拉尔河，实在都属“内流河”，由于最终流入里海（一个大湖），沿线也聚集了这一草原地带的主要大都会，如乌拉尔河沿岸的阿特劳和奥伦堡（俄）

当17世纪最先大远征的俄族人第一次见到这处水草丰美的南方沃土时，他们很快就选择了定居。乌拉尔河在里海汇流处形成的鱼群，可能是俄族人见过的最好的自然渔场。一名叫古里·纳扎罗夫（Gury Nazarov）的俄国商人很快掌握了当地的渔业市场，并以渔港为中央确立了一座城镇。

里海是一座大湖，然则一座咸水湖。其周边大部门区域实在很冷落，乌拉尔河也是为数不多的注入里海的大河之一（底图来自：NASA）

这是一座属于古里的都会，因此从沙俄时代一直到苏联时代，这座都会都叫古里耶夫（Guriev）。

那时的圣彼得堡还叫列宁格勒，阿特劳还叫古里耶夫（Guriev）（苏联西部简略舆图）

但这并不是一座单纯的渔业都会，古里耶夫的住民们始终都知道自己的都会有一种怪僻的特产。这种特产在都会周边的一些松软的土石中就能发现，是一种黑乎乎黏糊糊的油状体，具有刺鼻的气息，而且具有可燃性。不外长久以来，周边的住民都并不以为这是很有用的质料，只是以为它有些新鲜的性子，应该可以用来治疗皮肤病。

这种特产，就是原油。

这可比打渔有钱途多了（哈萨克斯坦-阿特劳，图片：Rom Chek / Shutterstock）

里海沿岸是地球上油气资源最厚实的区域之一，近海海底的沉积物和里海盆地地层下的古生物残骸，为这一区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油气资源。除现代哈萨克斯坦境内的阿特劳区域以外，其西岸的俄罗斯、阿塞拜疆沿海区域、东南部的土库曼斯坦领土上都有厚实的油气储量。

苏联时代基于距离和开发成本思量，有三大能源基地：里海周边、伏尔加河流域、西西伯利亚，里海周边可以说是开发最早也是最主要的（苏联时代油气资源漫衍简图）

在人类最先大规模开采之前，这一区域丰裕的油气资源险些能自动从地底自行冒出来，形成了大量露天油气田。

巴库郊区的自然神火遗址，实在是自然气泄露，拜火教历史上能传入此地也很合理（图片@猫斯图）

这也是为什么古里耶夫的住民能随手获得石油当皮肤病外用药剂的缘故原由，这种情形在里海周边的许多区域都泛起了，像阿塞拜疆的石油土豪浴，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旅游产物，吸引着希望能通过石油保健的游客。

还真是有这种服务（图片：twitter@Nihad）

但从整个里海油气的款式来看，古里耶夫区域的石油并不是最好开采的。因此除了英国人确立的少量试验性机构以外，里海区域早期的油田都集中在阿塞拜疆的沿海区域，推动巴库这座都会成为了天下著名的“黑城”。

由于平地甚至能直接冒油，来这里搞石油创业真是太容易了，那时古法手摇的简陋装备都能搞起来（19世纪巴库油田石油工人）（图片来自：wikipedia）

纵然苏联，也并不算重视哈萨克斯坦的开采力。究竟对于这样一个“奄有四海”的统一体来说，油气资源可以通过海内调配实现平衡，不存在区域间抢夺石油开采权的问题。他们在里海区域有巴库这一个要害支点就够了。

西西伯利亚另有大把的沼泽湖泊，下面另有无穷无尽的石油自然气，苏联人是一点不着急....（图片：Vladimir Melnikov / Shutterstock）

然而这一切在哈萨克斯坦自力前后发生了排山倒海的转变。面临里海油气矿藏将会被五国中分的局势，哈萨克斯坦也必须拥有自己的石油系统，尽可能多地抢夺里海周边的利益。

苏联曾经控制里海大部门水域和沿岸，苏联解体后，里海周边国家就从2个变成了6个，最著名的巴库油田也自力到阿塞拜疆了

摘下渔夫帽，戴上工人盔

1990年，戈尔巴乔夫仍然在努力地糊裱苏联这座千疮百孔的大厦。作为新思维的一部门，他计划吸引西方资源进入苏联的能源工业，为日暮西山的同盟再续一些寿命。

此时苏联以意识形态整合天下的能力已经很微弱，任何决议都可能改变历史的走向，纵然戈尔巴乔夫也看不清未来的走向（图片:Free Wind 2014 / Shutterstock）

但纵然是他，也很难接受西方资源进入苏联传统的焦点能源区。他希望能把投资引到那些不易开发的边缘区域，既让外资尝到甜头，也不至于使改造在海内遭到太强的阻力。

尚未在苏联时期获得大规模开发的里海北部油气资源，这时候就成了首选。

哈萨克人没有否决的理由，此时他们已经发现古里耶夫区域周边油气资源的潜力，但苦于没有手艺和资源举行大规模开发。

若是没有大规模基础设施投入的话，这一区域确实相当冷落（阿特劳周边，图片来自：google map）

那时的哈萨克自治共和国领导人，正是对现代哈萨克斯坦有着举足轻重作用的纳扎尔巴耶夫。他与戈尔巴乔夫一起，在里海边画了一个圆，引入美国能源巨头雪佛龙举行开发。

纳扎尔巴耶夫介入签署《阿拉木图宣言》，此时站在身边的已经不是戈尔巴乔夫而是叶利钦了（图片来自：wikipedia@Dmitryi Donskoy）

这个圈的局限，即是今天哈萨克斯坦阿特劳区域最大的油田，田吉兹（Tengiz）油田。这里的矿藏早在1979年就已经被发现了，随着科学家们对这里领会越来越深，已经有人信赖这里将会成为足以与波斯湾区域相提并论的“未来油库”。

google map上可以找到这个地方，在阿特劳东南偏向，有大量的油井和相关设施（底图来自：NASA）

而雪佛龙公司自从入驻以来，至今仍然是这个区域的油气开发主导气力，并将这里作为了公司盈利的主要支点。直到去年，雪佛龙欧亚大陆-中东总裁仍然在私下场所示意，田吉兹油田是一个完善的油田，似乎永远都不会住手产油。

田吉兹油田卫星图（图片：google map）

田吉兹固然不可能永不止歇，但它的储量确实惊人，在快要400平方公里的可开采焦点区下，它有着厚达1.6公里的油层，是天下上最大、最厚的自然油库之一。

田吉兹油田卫星图（图片：google map）

而在田吉兹以西130公里，哈萨克斯坦人又在2000年发现了一处新的油田——卡撒干油田(Kashagan)。卡撒干油田是典型的出道即巅峰，人们在对这里做了开端勘探之后，就认定这是那时天下上第二大油田，储量高达130亿桶。

这次是一座海上（湖上）油田，规模也相当伟大，田吉兹的好兄弟（底图来自：NASA）

实在开发卡撒干油田并不容易，这里的海水极浅，在冬天很容易整体冻成冰块，并在部门融化成海冰以后威胁海上开采设施的平安。另外，卡撒干油田的出品含硫量很高，并不是所谓“甜蜜”的石油，需要净化精炼后才气使用，还要处置含硫废物，开发成本很高。

卡撒干油田建设鸟瞰图（图片来自：wikipedia@Planet Labs, Inc.）

这两块油田都位于阿特劳南方，阿特劳市也因此成为了这些石油的储运基地。当地人纷纷摘下渔夫帽，戴上了石油工人头盔，最先了全新的生涯。

石油相关产业应该是阿特劳的产业支柱了，确实可以改变当地许多人的职业甚至人生（阿特劳炼油厂，图片：google map）

虽然阿特劳四周的油田缔造了大量工作岗位，缔造了财富，甚至为纳扎尔巴耶夫政府的统治提供了不少经济支持，但阿斯塔纳（努尔苏丹）对阿特劳却并不放心。这里距离首都太远，距离哈俄疆域太近，经济又历久受外资控制，这样的区域往往有着不稳定倾向。

哈萨克斯坦确实地广人稀，大都会之间相距遥远。若是是迁都努尔苏丹（阿斯塔纳）之前，从阿拉木图到阿克套那就更是极其遥远了（底图来自：shutterstock）

事实上，阿特劳-田吉兹油田产物的大部门，并不会送往东部国家焦点区域，而是顺管线经俄罗斯南部，在新罗西斯克入黑海介入国际商业。这是一条由俄罗斯主导的商业通道，名为里海石油管线（CPC）系统。阿特劳区域在经济地缘上与俄罗斯绑定过密了。

CPC同盟营运公司中各家所占份额（仅作参考）（图片来自：wikipedia-CPC里海石油管线）

果真，在2003年左右，哈萨克斯坦政府与阿特劳区域发作过猛烈的石油控制权争斗。这场斗争最终以首都阿斯塔纳和哈萨克斯坦国家石油自然气公司获胜而了结。而哈政府也借此机会向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土耳其、伊朗等国修建单独的管线，以降低对俄罗斯的依赖。

中国、日本等缺油的亚欧大国也得以在这场博弈中登场。像适才提到的卡撒干油田，就逐渐变成了主要服务于中哈能源商业的产区。但随着化石能源危机越来越近，阿特劳的石油早就已经变成了国家手中的筹码，并不是一个很能让人放心的合作伙伴。

突然熟悉起来（哈萨克斯坦-阿克托比，阿特劳东北部）（图片：Alexey Rezvykh / Shutterstock）

哭泣的鱼

说到这里，阿特劳轰轰烈烈的石油革命看起来照样很乐成的。但正如所有人类流动一样，它也对当地生态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作为渔业城的阿特劳正在海上油井喷出的火焰背后哭泣。

阿特劳区域里海沿海。虽然是咸水湖，虽然周边遍布荒原，这座大湖上仍然生机盎然（图片：shutterstock@Yerbolat Shadrakhov）

实在在石油工业起步的同时，阿特劳的渔业流动仍然没有住手。以阿特劳市为首府的阿特劳州，至今仍然有19家商业打鱼公司，这些公司主要从事鱼类捕捞，并将其加工成鱼肉制品，为东部的哈萨克斯坦人带去水产鲜味。打鱼，仍然是一部门阿特劳人家庭的生涯方式。

到冬天照样颇为严寒的里海沿岸会结冰，不外还可以凿冰钓鱼（图片：shutterstock@Rom Chek）

但在2018年底，渔民们发现乌拉尔河三角洲沿岸漂浮着大量死鱼，据统计有120吨之多。渔民们嫌疑，鱼类大量殒命与石油石化工业有关，同时当地住民也最先忧郁自己的饮用水和食用的鱼肉里是不是有什么糟糕的化学物质。

矛盾的焦点是修建于1991年，位于乌拉尔河畔的阿特劳石油精炼厂。这座精炼厂及其周边的下游工厂，已经在当地形成了一个石化精炼中央。这也是哈萨克斯坦海内第三大的精炼中央，是阿特劳石油系统的主要组成部门。

规模确实是相当伟大，加上旁边的大量周边设施，完全称得上是这座都会的一根支柱（阿特劳炼油厂，图片：google map）

人们嫌疑，这处精炼中央排放的废水，杀死了河里的鱼类。他们在Facebook上确立了一个市民环保主页，要求政府彻查这次殒命事宜背后的真相。哈萨克斯坦能源部也确实成立了一个观察小组，但观察进度并不公然，光取水剖析就做了4个月，似乎有不了了之的可能。

河畔飘起大量死鱼（https://eurasianet.org/huge-fish-die-off-in-kazakhstans-ural-river-fuels-fear-for-future-stocks）▼

生态专家给出了一种注释，以为确实没有证据证实精炼中央向水中排放了超量的污染物，但纵然是微量的污染物，也有可能经年累月地在河底淤泥中沉积，最终形成一个富集了污染物质的泥层。随着泥层变厚，污染物密度变高，就有可能量变形成质变，导致鱼类大批殒命。

究竟里海不是真正的海，只是一个超大的湖，对污染物的容忍度和扩散都要弱许多，若是最后落下个污染物阑尾湖的效果就太惨了（阿特劳下游，乌拉尔河三角洲末尾）（图片：google map）

担忧的市民们于是自觉带上工具，在河畔力所能及的区域清算这些污泥。但仅仅以他们的气力，能解决的环境问题究竟有限，阿特劳石油城还能不能延续渔城历史，靠的也不应该只是这些势单力薄的志愿者。

可当油气已经成为了国家介入国际博弈的要害筹码，又能指望官员们拿出若干缔造绿水青山的诚意呢？

究竟里海可以印在钱上，而钱是需要石油的（图片：shutterstock@vkilikov）

参考文献：

1. https://www.eia.gov/todayinenergy/detail.php?id=12911

2. http://zp.kz/en/25/28.html

3. https://www.itinari.com/atyrau-the-oil-kingdom-of-kazakhstan-38c1

4. https://www.nytimes.com/2019/10/07/business/energy-environment/oil-field-kazakhstan-chevron.html

5. https://www.sourcewatch.org/index.php/Kazakhstan's_oil_industry

6. http://government.kz/en/news/reviews/investments-fishing-industry-small-and-medium-sized-enterprises-what-atyrau-region-stakes-on

7. https://eurasianet.org/huge-fish-die-off-in-kazakhstans-ural-river-fuels-fear-for-future-stocks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地球知识局（ID：diqiuzhishiju），作者：九尾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