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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宇手机注册网址_《后浪》有多猛,误解就有多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文化纵横(ID:whzh_21bcr),作者:曹东勃、王平乐(上海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题图来自:B站


今年五四青年节有些差别寻常,已无新意的节日寄语不再吸引人,一个名为《后浪:献给新一代的演讲》却刷屏网络,引发两极化的争议:上一辈人的“羡慕”“赞美”“祝福”,似乎并未引起多数年轻人的情绪共识,甚至还被诟病为“满屏的评审和说教”“不明白年轻人的真实现状”。若是真如一些谈论所言,该演讲的意图只是向“前浪”注释作为“后浪”的年轻人为何值得关注和浏览。那么,它又隐藏了哪些主流价值认同以外的青年文化真相?


本文作者以为,《后浪》显然是作为青年亚文化群集地的某视频网站又一次“出圈”的起劲,但这种“用情太深、用力过猛”的代际互动相同,仍然没有打破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次元之壁”。这种逆境背后根深蒂固的代际矛盾值得反思:一方面,年轻人一直没有放弃对年长一辈的文化明白,另一方面,主流语境中的成人天下,对于网络时代中生长起来青年文化话语系统却历久欠缺领会的兴趣。


二次元文化,看似年轻人对主导职位文化举行果然抵制的舞台,但它更多地是一种温顺的吐槽与讥讽、善意的戏谑与反讽,显示为对成人文化或主导文化的推翻性重构和再阐释,从而构建自己的精神空间。这种年轻一代追求解压、张扬个性和建构身份认同的网络文化,却往往被尊长视为为洪水猛兽加以排挤,后者意识不到,朴陋陈旧的说教面临年轻一代厚实多元的网络新文化早已黯然失色。


随着年轻一代的崛起,二次元文化已经不能阻挡地分割了主流文化的部门空间,《后浪》只是近年来主流文化自动迎合和吸收青年亚文化的众多案例之一。若何回应青年文化的挑战,已经成为对主流文化的一种磨练,但如若能明白年轻人,接受这种挑战,也可能将是对主流文化的一次厚实。


现代中国二次元文化的缘起与流变


一夜之间,某视频网站的《后浪》在同伙圈刷屏,联系到2020年头的跨年晚会,这一次可算作这个主打“二次元”文化、主要受众为青年群体的视频平台在五个月内的又一次“出圈”(即打破代际之间的文化隔膜)。


对于《后浪》,俨然已经泛起了两个评价的极端。若是我们把年头的该站晚会约请《亮剑》中饰演楚云飞的张光北和军星爱乐合唱团的退伍老兵共唱该剧主题曲《中国军魂》,瞬间点燃满屏弹幕,视为两代人共享统一部经典、发生强烈共识抑或青年一代对年长一代致以的“二次元”敬意的话。


那么,这一次也许可以视为父老们的一次投桃报李、投桃报李,虽然,尊长对青年的情深意重,也难免会有用情太深、用力过猛之处,甚或成为脱离当事主体的某种自我感动与网络狂欢。这都不打紧,主要的是实现了某种良性互动。



“次元壁”之所以存在,主要是代际之间文化明白与相同的欠缺,甚至连“破壁”意愿都没有。2019年年底,北京互联网法院公布了《“粉丝文化”与青少年网络言论失范行为问题研究报告》,引起媒体的热议。媒体的相关深度报道展现了一个事实,不少围绕“饭圈”粉丝对明星的名誉权纠纷案庭审历程中,法官的大量时间是花在对一个特定“术语”或“黑话”涵义简直定上。


也就是说,主流语境中的成人天下对于青年亚文化圈层中基于默会知识形成的话语系统欠缺领会,若是不是职务行为,许多成年人也许也没有兴趣去领会。


中肯地说,在这方面,年轻人做得实在连年父老要好。他们虽然嘴上说“自己玩自己的”“各自表述”“互不滋扰”,看上去似乎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文化圈层之中,但一直没有放弃对年长一辈的文化明白。现实上,他们一直在默默地“补课”,去重温过往的优异作品。


该站上有不少UP主制作了大量对《大明王朝1566》《雍正王朝》《亮剑》之类做分集精讲的系列视频,从弹幕的反馈来看,很受年轻用户的迎接。实在,这些电视剧播出的时刻,他们有的不外四五岁,甚至还未出生,但这丝毫不故障他们明白这些优异作品。


“前浪”对“后浪”不惜溢美之词、大加褒赏,实在“后浪”何尝不艳羡“前浪”曾经的汹涌澎湃、波澜壮阔?生怕很难得出一个“谁更值得羡慕”的简朴谜底。硬要给个结论,约莫也只能是各美其美,和而差别了。惟愿我们身处物质繁盛的年月,回望筚路蓝缕的岁月,吸取头脑解放的气力,跳脱“娱乐至死”的泥沼,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浪无分前后,不为物质奴役疑心,不与时代脱轨。


问题的提出:若何明白现代青年


二次元文化是当下青年头脑文化征象之一,具有鲜明的世代特征,并与现时代中国生长的历史历程、面临的时代状态、遭逢的社会思潮变迁密切相关。


近年来,学术界围绕青年头脑文化变迁睁开了诸多有益探讨。笔者在2016年曾围绕“‘95后’周全占领大学”(即昔时的应届大学毕业生主要出生于1994年)这一节点,从1995年发生的“Windows95版推出”“《仙剑奇侠传》游戏刊行”“《大话西游》上映”三件小事,总结了“95后”的三个特征:


一是开放性。其父辈大要为“65”“70初”一代,因此其生长阶段可被视为中国家庭对子女投入从“人多钱少”转入“人少钱多”的要害时期。由此,相当一部门在校大学生生长于家境殷实的家庭,享受改造开放丰硕效果,他们与“80后”一代显著差别,正如其父辈与“80后”的父辈“50后”显著差别。


二是互动性。他们既亲自见证中国在全球化历程中的快速崛起,又通过互联网接触到过往历史与现实中的其他维度,两者的纠缠交织组成了他们在头脑方面的基本底色。对他们来说,生涯实践大于专业教育,专业教育大于网络影响,网络影响大于朴陋说教。


三是解构性。传统教育结构中,本应处于消极被动接受主流价值看法熏陶和教育的一方,现在却可易如反掌地反戈一击,对施教者及其宣教的知识、理念、信心睁开间接的揶揄、反讽,或直接的恶搞甚至推翻。这是后现代思潮潜移默化的时代影响。


对上述判断,陈立明、刘炳辉在2019年以“中兴一代”为焦点看法和剖析框架提出了商讨,以为“后现代主义”的归纳综合有失偏颇,“95后”整体上是可爱、可信、可为的一代。应当认可,从2016年到2019年,海内外简直发生了诸多转变,特别是全球范围内的逆全球化、内卷化趋势和中美商业冲突向头脑文化等领域的渗透,都对陈立明和刘炳辉文章的判断提供了一定的事实支持。


不外,正如陶庆梅以“新小我私家主义”对当下青年个体与民族国家之间新的张力及其背后文化模式和情绪结构的解读,以及“中国大学生社会心态研究”课题组指出这一代青年身上“体现的对国家和现有秩序的支持,是其社会心态与主流价值观最为要害的耦合点”,“开放性、互动性、解构性”的特征与对这一代青年“可爱、可信、可为”的总体乐观判断之间并不矛盾。


青年头脑文化研究中的这种争鸣,恰恰加倍说明现代青年头脑文化结构的深层庞大性,也启示主流价值系统面临青年文化需要接纳更为有用的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的姿态。


何以天生:二次元文化的中国落地


“二次元”一词源于日本,最初是对“two dimensional”(二维的)一词的日语翻译。本意指“可以用X轴和Y轴来界说的二维空间,漫画和动画描绘的是平面的二维空间,因此是二次元的”。


狭义的“二次元”也就是这样一种象征和符号,指称由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me(游戏)所缔造的虚拟人物组成的虚拟天下(简称“ACG”)。广义上的“二次元”,也泛指ACG兴趣者所组成的亚文化社群及相关产业所形成的文化产业链条,特别是将这种虚拟天下中虚拟人物的“人设”“三观”与行为模式放大、映射到现实天下中,甚至形成某种“入戏”过深的代入感或幻象。



“二次元”看法虽然是我国近些年才泛起的专业术语,但其事实的发生要早得多。“80后”可能是海内最早的二次元文化受众,且其孩童时代的“角色饰演”(role play)履历了一个本土化到逐渐去本土化的历程。这一历程,大致是从《大闹天宫》《神笔马良》《黑猫警长》《葫芦兄弟》《邋遢大王》《舒克和贝塔》等中国国产动画片,先过渡到美式的《猫和老鼠》《星球大战》《变形金刚》,再过渡到日本的动漫文化。


20世纪80年月,在尚属宽松的羁系系统和对照协调的中日关系靠山下,海内电视台引进《圣斗士星矢》《七龙珠》《灌篮高手》等动漫作品,这些更具人间烟火气的虚拟人物,既差别于完全针对低龄化稚子阶段小孩子、毫不掩饰教育意图的国产水墨动画片,也差别于“傻大黑粗”、把生涯场域完全投射到久远未来外太空某个角落的美式动漫,成为课余饭后在校园内外嬉笑打闹时乐于模拟和饰演的二次元角色。


20世纪90年月可以说是二次元文化在中国的周全扩散阶段。从中央级的电视台到地方台的黄金时段,基本都有日本动画片的转播;而彼时中小学生热衷惠顾的专营租书的书店或书社,日式漫画书也险些和真真假假的金庸作品平分秋色。1998年后,国家出台针对引进外洋动画片的一系列限制政策,使二次元文化在主流媒体遭到周全封杀达十年之久。但与此同时,海内各大高校BBS最先泛起ACG的专门板块,供用户举行相关作品的资讯分享与交流,以互联网前言为基础的二次元文化在这一时期逐渐成形。


随着互联网的进一步生长和小我私家电脑的普及,PC端主机游戏、网络游戏也逐渐走入民众视野,通俗二次元用户行使网络前言举行二次元作品的创作和流传也加倍便捷。


划分建立于2007年和2009年的视频网站AcFun(A站)和Bilibili(B站),效仿日本的Niconico网站,推出弹幕功效。这种线上即时品评臧否、互动吐槽的视频流传方式深受用户喜好,成为今日二次元文化流传的主要形式。当下的二次元文化正在从虚拟天下向现实天下拓展延伸。


二次元兴趣者模拟自己喜好的虚拟角色,装扮成他们的样子,即所谓“cosplay”(角色饰演);将喜欢的剧情或创作的同人台本搬上舞台,搞真人舞台秀;动漫同好群集一堂,在一年一度的中国国际数码互动娱乐展览会(ChinaJoy)上互动交流。



身份召唤:二次元文化的青年基础


现代青年群体所处的社会靠山与二次元文化早期传入时相比,已有较大差别,主要显示在生涯方式和表达方式两方面。


从生涯方式上看,间接经验高度发达,直接经验相对欠缺。他们熟悉并善于运用现代科技工具,高效快速获取信息、流传信息,行为方式也更趋便捷化、智能化。基于亲缘、地缘、业缘等传统的外交网络虽然仍在施展影响,但借助于互联网移动终端的新媒体社交,才是他们典型的来往方式。互联网让他们可以突破现实人际圈,也巧妙地隐藏了来往工具之间在社会职位、职业、岁数等方面的差异。


他们一方面是个体化水平空前的一代人,另一方面也是虚拟天下社会来往水平空前的一代人,种种问答社区、兴趣群组、地方性网络组织都备受他们的青睐。他们本着“怎么都行”的心态与外界互动,追求生涯的多样性和新鲜感,有显著的起义心理和行动显示。也正因云云,二次元文化险些是十分开放包容地看待诸如宅男、腐女等各种亚文化群体及小众议题。同时,由于他们现实处于社会话语权相对弱势的职位,因而也在借助这种特立独行的方式确立身份认同,为自身“壮胆”,为认可而斗争。


从表达方式上说,倾向于重新起劲别辟门户,建构自成一派的话语系统。首先是情绪表达的碎片化。快节奏的生涯使他们难有大把的精神消遣和情绪宣泄的时间。因而一些热门的短视频APP,如抖音、快手等,正顺应了他们的这种“快闪”式的特点。这种小块的情绪碎片也为二次元文化群体的二次创作和表达,提供了厚实的素材。


其次是文化表达的符号化。他们擅于以后现代主义的解构方式,对现有的文化质料加工、组合、改写、重修,最终出现为新的符号系统。以“脸色包”创作为例,在一些民众熟知的图像基础上,对图片举行革新或配上简练的文字,或是讥讽,或是讽刺,或是批判,以这种拼贴重塑的方式赋予其新的内在。“姚明笑”“葛优躺”等,莫不云云。


最后是社交表达的圈层化。网络社交在青年群体的社会来往中举足轻重,由网络结交逐渐形成网络文化圈,继而形成小规模的社交群体。以差别的兴趣或气概为尺度划分“圈子”:“御宅”有“御宅”的文化,“饭圈”(粉丝群体)有“饭圈”的礼貌。


一个青年人可能同时身处多个“圈子”之中,但圈外人往往对圈内的语言一头雾水。如“CP”(Coupling,人物配对或同人配对)、“YY”(意淫,指脑补、自行想象CP或idol的不现实内容)、“KY”(指做出煞风景、不解空气、不合时宜的言论或行为)、“发糖”(喜欢的配对人物泛起了新的甜蜜剧情的动态)、“寄刀片”(编剧设定的剧情不合理或让观众无法接受时,观众就可扬言给编剧寄刀片)等“圈内行话”或“黑话”,都是青年群体在社会来往流动中的圈层化表达的产物。


并非奇葩:二次元文化的特征解读


作为一种不容忽视的青年文化征象,二次元文化自身的一些特征,也与现代青年的前述特点相契合。


(一)缔造性反抗


一方面,在方式上,青年人借助于新媒体、新平台和新技术来流传和显示二次元文化。这种流传和显示的方式是缔造性的,他们可以随时随地通过手机、电脑终端进入二次元天下。在线上的小说、漫画、动画、短视频、影戏、电视剧和线下的衍生周边、cosplay、社团、展演等厚实而集中的出现中,营造一种团体狂欢的盛大图景。


另一方面,在内容上,青年人在怪异空间中缔造属于自己的文化看法和精神天下。我们在询问二次元文化对青年群体的吸引力时,受访者对照集中地提到如下一些方面:厚实多彩的显示形式、刺激爽直的感官打击、青春热血的理想信心、天马行空的想象空间——“艺术想象就是为一个旧的内容发现一种新的形式”。这种“旧瓶装新酒”的二次创作,也使二次元文化自然地具有一定的反抗性。


更准确地说,这种反抗更应该被明白为一种温顺的吐槽与讥讽、善意的戏谑与反讽。中国的二次元文化,还不是对主导职位文化果然抵制,它更多显示为对成人文化或主导文化的推翻性重构和再阐释。


我们并不倾向于以为这种推翻和恶搞有什么更深的内在。恰恰相反,他们并不想与主流文化或父辈的教谕公然冲突,而只是用另辟蹊径的文化解读方式,举行一种稍显起义的自我表达、自我宣泄与自我知足。


他们面临生长的烦恼,把在二次元的天下里“借壳上市”“指桑骂槐”“顾左右而言他”,作为情绪的出口与“弱者的武器”,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求关注”“搏出位”,以及争取身份认同的方式?


(二)趣缘性排他


趣缘是指人与人之间因相同的兴趣、志趣而结成的一种社会来往关系。二次元文化兴趣者之间异常容易因相同的兴趣兴趣、相似的审美看法和价值取向而群集成为一个趣缘群体,并获得归属感。喜欢统一本小说的人、喜欢统一部动漫的人、喜欢统一对CP的人之间,都可以组成这种以趣缘性关系为基础的二次元内的小群体。二次元文化在这个意义上说,实在就是一种青年群体出于对相关文化作品的喜好,通过互联网前言寻找同好举行的趣缘性实践流动。


这种趣缘性的文化实践流动也可以从网络平台延伸至现实天下。二次元用户可以在差别的趣缘群体之间“滑动”,一小我私家可以同时喜欢cosplay、Lolita(洛丽塔装扮)、Vocaloid(人声歌曲合成软件),并同时加入他们的同好社群。但这些同好社群之间又是相互自力、无法相互替换的。以各自的趣缘关系为基础确立的差别趣缘群体之间,会显示出相互排挤的倾向。


最为典型的显示就是差别CP粉(某组配对人物的粉丝)之间的“掐架”。凭据布迪厄的看法,场域是社会个体介入社会流动的主要场所,是集中的符号竞争和小我私家计谋的场所,每个场域都具有一定的自力性。“二次元”群体就是以趣缘关系为基础群集形成的相对自力的“场域”。二次元文化就是青年群体自我建立的区别于现实天下和成人文化的精神空间。


(三)虚拟性实现


凭据卢扬的观察,我国二次元用户以独生子女为主,有兄弟姐妹的二次元焦点用户是极其罕有的。独生子女的生长历程对照孤独,二次元作品可以给他们带来精神上的宽慰,填补情绪上的缺失,实现感情上的知足。好比,将二次元作品中喜好的角色看成自己的同伙或兄弟姐妹,获得情绪上的共识与陪同,“在二次元的天下中才气找到共识/治愈/爱”。


焦点二次元用户在二次元文化系统中无疑是最大的贡献者,其中有一部门人还会举行二次元作品的创作或者再创作。这些焦点二次元用户自我价值的实现,大部门来自其原创作品获得其他二次元用户的喜好以及群体的认可。优异的“UGC用户”(原创作者)还会被网络平台约请签约,进一步实现商业价值的缔造。


二次元文化的虚拟性,是与其以互联网为主要前言的流传形式密切相关的。在这个与现实相区隔的二次元天下中,青年们获得了情绪的释放、情绪的寄托甚至自我价值的实现。


正反两说:二次元文化的头脑影响


从主流文化视角来看,二次元文化无疑对青年人的头脑偏好和价值倾向有很强的影响。连系对青年的调研访谈,我们似可大致梳理出二次元文化的若干影响。


一是以志趣为焦点构建的自主社交空间;而这样的自主社交空间,也容易发生群体排他性,导致社交疏离。


二次元平台缔造了一个自由选择的广漠社交空间。这里不再以地缘、业缘、亲缘论亲疏,完全以青年自身的兴趣兴趣为主轴,撑起一面网,建构自己怪异的语言系统。这里形成了一套“默会知识”系统—诸如“大清药丸”“火钳刘明”等从二次元作品中天生的“行话”,只有配合接触过这些作品的人,才气“get”其中准确寄义。而从老“梗”中又会不停衍生新“梗”,话语系统随之逐渐扩张。


在完全自觉的二次元社交空间中,部门群体还会出于配合的兴趣兴趣而发生有组织性、有纪律性的团队互助流动,以此互利互惠。对于大多数介入者来说,这个自觉的社交空间最基本而单纯的作用,是自由结交同好带来的快乐,以及从中找到一种新的身份认同和归属感。


对主流文化而言,趣缘性排他虽然能带来一种“去政治化”的效果,但它的另外一个面向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封锁内卷甚至社交恐惧。


二次元文化与一次元文化(以文字为基本前言的文化形式)、三次元文化(由拍摄真实的人、事、物组成的三维的影戏、电视剧等文化形式)相区别,而二次元文化与作为现实天下的三次元之间横亘着的壁垒被他们称为“次元之壁”。这种在他们看来难以跨越的代际鸿沟和文化看法差异造成的壁垒,使二次元兴趣者在面临三次元时,容易先入为主地发生接受障碍、显示出排挤心理,更希望退避于自己的二次元天下之中,以不被三次元文化所同化。


面临强势的成人社会群体的不解和误解,二次元用户群往往无力反驳。而当父辈以“起义者”“崇洋媚外”甚至“汉奸”等标签加诸二次元文化群体之时,这些外部压力进一步压缩了双方的交流空间。最终多是接纳“二次元不需要被三次元明白”的态度,放弃相同的意愿。


这道难以逾越的“次元之壁”,使得二次元文化兴趣者更倾向于划分界线,以结队来维护内部圈层的“纯粹与美妙”。这种内卷倾向在特定情况下会显示出某种一致对外的网络团体行动,如各种“守护”“出征”。“青年群体以独占的气概和个性凸显群际差异,区分内群和外群,在排挤外群的努力显示中获得群内认同,这种认同往往是一种‘拒斥性认同’,力争通过与外部的匹敌来支持内部的配合‘战壕’。”


可以郑重乐观的是,绝大多数二次元用户认识到他们与现实社交相疏离的问题,并且有努力打破“次元之壁”的实验。在我们的访谈中,一位“00后”本科生示意:“我们可以在二次元的天地获得快乐,同时也会在三次元过好自己的生涯。”


二是二次元文化追求异质表达,青年群体借此施展想象,也是在缔造新的文化与精神表达方式。


青年人在一样平常生涯、学习和事情的压力之下,很难或不愿在人前流露真情实感。但在二次元空间里,他们却可以脱节现实约束、放飞自我。现实天下是等级森严、律令严苛的现代性的国家,二次元的理想天下中人们却大可无拘无束、为所欲为,出现为一种精神的狂欢,这显示在二次元文化行使解构、拼贴、重塑、转译等手法缔造新的文化符号,并拥有自己的文化价值观;其塑造的文化空间不仅在二次元天下中,也成了现代青年一样平常生涯的存在,甚至也会成为社会体贴的热门。


这种精神狂欢的典型显示形式即“鬼畜”。


在弹幕视频网Bilibili盛行这样一个说法:B站只有两个分区,一个是鬼畜区,另一个是鬼畜素材区。所谓鬼畜,即使用素材在音频、画面上做一定处置,到达与BGM一定的同步感。2018年2月,一个名为《赵本山:我就是念诗之王【改造春风吹满地】》的鬼畜视频爆红网络。停止2020年1月,仅B站平台就获得5007.9万播放量和36.6万弹幕。


事实上,“改造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这句“远大叙事”,承载着太多的历史影象,险些是20世纪90年月后期人尽皆知的一个“梗”。这一句“大词”,先是在1999年的央视春晚中经由赵本山之口举行领会构式创作,时隔近二十年后又被二次元文化重新“挖掘出土”、二次创作。视频作者示意,其创作初衷只是想表达自己对儿时春晚影象的一种眷念。



这种极具后现代气概的精神狂欢,既提醒人们关注青年群体的精神文化诉求,同时它自己也正是精神压力的一种纾解方式。


三是二次元文化在虚拟与现实之间的模糊存在,容易导致青年人的角色错位,也容易带来行为失范。


二次元虚拟天下景观之厚实、情节之跌宕,会诱发一种近乎真实的代入感。三观仍在定型历程中的青年群体,也容易将其在现实生涯中遭遇的无助、追求的理想投射其中,将希望寄托在这个虚拟天下中。所谓“二次元嫁”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即把二次元天下中的角色作为自己理想的婚恋工具——这些“男神女神”们不会老,不会死,永远“冻龄”,没有丑闻,绝对完善。


这使得他们以一种极为严苛的姿态去审阅现实天下中来往的工具,而越接触,却越发现距离自己的理想类型相去甚远,从而拒绝进一步的来往。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若是罔顾社会规则和道德尺度,走向极端的自我中心主义,虚拟天下与现实天下的自我认同矛盾与杂乱也就很难和谐。


破壁之道:二次元文化的代际息争


我们该若何面临二次元文化?


一些人视二次元文化为洪水猛兽,坚持接纳绝对拒斥的态度。事实上,对二次元文化“认真你就输了”。当主流文化举轻若重地挪用各方面知识,对某个二次元文化征象举行一本正经地理论批判时,总会豁然发现,非主流文化已宵遁不知所踪。有一些人则接纳“无所谓”的张望放任心态或掩耳盗铃的鸵鸟姿态,甚至用“以段子匹敌段子”的自欺欺人的方式,实在这更可能是对时间和资源的虚耗。


岂论认可与否、偏好若何,二次元文化的存在至少分割了主流文化的部门空间。若何回应这种挑战,既是对主流文化的一种磨练,但也可能是对主流文化的一次厚实。主流文化必须吸收它,厚实主流文化自己的内在,才气与时俱进,在新的时代保持自身的领导力。


对于主流文化而言,在大运动、大迂回、大包抄的历程中,赋予本土二次元文化更深内在,是一条可行之路。近年来的《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大法师》《白蛇·缘起》《哪吒之魔童降世》等国产动漫,以马克思为传主塑造的国产动漫《领风者》,均收获不错的口碑和票房。


主流文化需要直面和正视二次元文化,对青年文化价值观正反两面的庞大影响。正视、尊重和明白,而非简朴否认和排挤,才气走进青年,消除“次元”之间的壁垒。领会青年的生计境遇和精神文化需求,在存异求同的基础上开展对话,才气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地实现有用指导。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文化纵横(ID:whzh_21bcr),作者:曹东勃、王平乐(上海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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